营帐里,小八满头大汗,阿鲁克艾检查了他伤口的情况,将一颗随身携带的解毒的药丸塞进他嘴里。
“主子,属下去叫巫医。”
“不用,你去打些水来。”阿鲁克艾撕开小八的衣服,将伤口露了出来,不深,就是一道很浅的伤,甚至都不用缝针,只是伤口处有些泛黑,解个毒就可以了。
又是毒,又要解毒,阿鲁克艾解毒都已经解烦了。
阿四打了水进来,阿鲁克艾用干净的帕子沾了水给他清理伤口,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帐里往外端,水的颜色从黑红到浅红。
伤口清洗干净,她从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找出一小瓶药粉细细倒在伤口上,捋平了用干净的布包扎好,不放心,又翻出两颗小些的药丸给小八服下。
收拾完毕,小八已经昏睡过去了,阿鲁克艾唤来阿六:“等会儿他醒了应该要喝水,给他喝点但不能给多了,守好他,我出去一趟。”
雁门关
从他们出发开始,苏婵一直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方,终于,在眼睛酸涩得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看见远处有几个熟悉的影子出现,最前面的和风抱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而来。
他们回来了,带着白汐语回来了。
和风抱着白汐语走在最前面,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冷冰冰的,任由他抱着。
苏婵和他说话,他没反应,苏婵看向苏恒,苏恒的脸上带着泪痕。
和风说:“帮我打些水来,我要帮阿语沐浴,她的衣服都脏了,她可是最爱干净的。”
众人皆无言,苏恒拦住苏婵想要上前的脚步:“走吧,让他们单独待会儿。”
人,是他亲自救下来的,救下来的那一刻,他摸着白汐语的胳膊还是柔软的,等出了骊戎大营,那具身体便彻底失去了温度。
和风是痛苦的,他也是,他抱着白汐语逃离,感受着往日那个活蹦乱跳的女子在他怀里一点一点的失去温度,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死尸,他怎能不心痛?
他看向苏婵,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能悲痛,但只能有一瞬间,悲痛过后,他知道还是其他的事情在等着他。
他与和风违抗军令,私自带着副将前往骊戎大营救人,这件事还需要一个结果,不然,父帅不能服众。
所以,当他在安清王面前承认一切都是自己所为,和风与石静、袁兰,都是听命于他才私自出关,独自一人揽下罪责,被绑上军凳,重罚二十大板的时候,心里没有一点儿不甘,他只觉得心痛,无能为力的心痛。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死亡,第一次感受到生命一点点的流逝,砍断绳子的那一刻,他似乎听见怀里的人说:
“救我,我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