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琉璃晶玉的器皿真是漂亮，晶莹透彻，比水晶还要剔透，浑然天成，以前我大临琉璃技巧最顶级，外洋舶来的玻璃瓶比我大临的做的要好一些，可现在有了娘子这琉璃晶玉，外洋舶来品可就落了下乘，现在我们好些洋货，什么宝石、香料，羊毛制品，销往整个大临，外销品虽也是一大笔银子，可琉璃晶玉占得比重太大，在大临是一货难求，娘子不知何处寻来的技艺，照这样下去，娘子说三年翻二十倍根本用不了那么久，一年，一年便足以。”

“现在的问题是，这琉璃晶玉的制品受欢迎，不是不愁卖，而是不够卖，我们各地商户抢破头都抢不到，而且目前以我们的运力，实在占不了整个大临。”

云城商会的马队驼队，只能到州一级，若是到州府下面的城，便人手严重不足，而且养那么多商队，也是一大笔支出。

“这个问题妾身想过了，商会各位东家还是莫要盲目扩大商队为好，养人养马都是一大笔开销，倒不如让外面的商户自行来做代理，分销我们的琉璃晶玉。”

“代理？分销？卫娘子，你要把挣钱的路子，分给别人？若要多挣，多产一些不好吗？”

有个年岁大一些的山羊胡捋了捋胡须：“若是娘子无瑕顾忌琉璃晶玉的生意，不如将配方交出来，我们来生产，保证产量充足，赚更多的银子。”

一时有些安静，有几个年轻的，绷不住些，都下意识看向老者，而那几个年岁大的眼露精光，有的甚至眯起眼睛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卫婵丝毫不怀疑这些人的目的，并不动声色。

“各位东家，是质疑妾身的能力？”

山羊胡却也不畏惧，只是笑道：“娘子是巾帼，咱们都是佩服的，可娘子毕竟是个女人，还分身乏术，女人主事，大抵保守，若把秘方交出来大家都能多赚，岂不皆大欢喜，听说娘子的孩子不过一岁，还是个食乳小儿，娘子不若放下重担，回家多陪陪孩子如何？”

没有到哄堂大笑的程度，却不约而同几声哼笑嗤笑传来，显然是颇为认同。

卫婵叹了一声：“妾身以为，帮了云城商会这么大的忙，能让云城商会有资格入局经营中转司，妾身已是居功至伟呢，毕竟在座的诸位，虽是云城的富户，可联合起来，依旧不是吴家跟云州十二商行的对手，如今尘埃落定，却要让妾身回家奶孩子，把妾身排除在局外，不有些忘恩负义，太过欺负人了吗？”

众人面色一变，都有些不自在。

山羊胡却很淡定：“娘子勿恼，我们大家并非是要排除你，你还拿你的股份，坐在家里白得钱，岂不更舒坦，大家是想为娘子分担重担，娘子卸任这个总务之后，只是股份拿的没有之前多，却轻松了不少，娘子还年轻，风华正茂，早日寻个夫家，也不有依靠？”

卫婵身后，张掌柜都绷不住了，怒目而对，经商有时会遇见这种事，他们做掌柜的，费尽心机把东家的店名声打了出去，赚了钱赚了名利，东家的子女或是东家本人，就用各种理由把功臣除掉。

云城商会这么做，跟那些忘恩负义的东家，有什么区别！

卫婵笑道：“要妾身出局，倒也可以。”

山羊胡眯起眼睛：“娘子当真肯？”

“不过嘛，武安侯家的小侯爷，自然是与妾身共同进退的，妾身退股他自然也要退，而当初与朝廷签订的合约，经营达不到二十倍就要赔偿家产，自然就不作数了，这个主要责任自然就得落在云城商会的头上，琉璃晶玉的秘方是妾身的，妾身自然也要拿走，这样可行？”

山羊胡面色一变：“娘子何故如此决绝，又不是不给你分钱，你的秘方当做入股嘛，你一人占了三成股，我们商会七家族才占两成，如今不是让你退股，只是怕娘子劳累，你用秘方参股，咱们照给你分一成的银子，你看如何？”

“刘伯伯，您何苦如此，没有妾身的秘方，你们云城商会就达不到二十倍的利润，怎的对自己如此没信心呢？”

她笑的淡淡，那张皎洁的芙蓉面此刻美的惊心动魄，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都是软钉子，叫人恨的牙痒痒。

“卫娘子，老夫说话直白，可既娘子不领情，老夫便要说几句，娘子如此不识好歹，别到时候秘方没了，股份分红也没了，鸡飞蛋打，弄得一身腥，不值当吧。”

卫婵擦了擦眼角，状似委屈流泪：“原来，商会的诸位叔伯都是如此看妾身的？妾身是外来户，在云城确实没什么靠山，我们孤儿寡母难免被人欺辱，妾身还以为，商会的各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她清了清嗓子，张掌柜立刻给她奉了茶，卫婵轻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妾身一人占了三股，的确好似占了便宜，可妾身那三股里，要分给梁小侯爷，还要孝敬义父义母，义父义母年纪大了，膝下还有好几个儿子没娶女儿没嫁，妾身这个做姐姐的，总要表表心意，哦，当初穿针引线见了李大人，李大人现在回了京，他的脾气轻易不见外商，总要避嫌，梁小侯爷也是代人做此事，妾身这股份一稀释，能到妾身手里，又有几个银子呢。”

武安侯梁家，梁家背后的神秘大人物，李大人，的确都是卫婵靠一己之力拉入局的。

李大人不在意银子贿赂，只在意政绩，这中转司若是不能赚更多的银子，李大人在陛下面前如何自处，他可是打了包票的。

山羊胡顿时凝滞：“敢问娘子的义父义母是……”

卫婵惊讶：“您竟不知？妾身的义父义母，便是海大人和海夫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