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蝉就算再想学她,学她穿的素净,不施脂粉,学她贤惠处事,不去处处争抢。
她真的是那样的人?大错特错,她不主动去争去抢的,都是她毫不在意的。
孟秋蝉即便想要模仿,想要做替身,也是画皮画骨难画魂。
她看似木木呆呆,却有个很有趣的灵魂,谢怀则笑着笑着,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眼睛酸酸的,叫人心里难受。
“人都走了,还是这么阴魂不散。”他嗤了一声,把那荷包修的,丢了出去。
他盯着那个荷包,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只觉得烦闷。
“我应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谢怀则是个比任何人都理智清醒的人。
今日能去见孟秋蝉,也早已表明,他的确软化了态度,不想再纠结着过去不放,双福以为是这样,所以才在今天,趁机又劝他。
谢怀则生气的躺在床上,甚至还卷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他很少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都升到中天,那团被子终于动了,他赌气一样坐起来,又盯着角落,许久后,他起身,把那个孤零零的荷包捡了起来,揣到怀中。
嗅着胸前散发出的幽香,他睡了过去。
……
卫婵给梁承慎的任务,梁承慎完成的不错,恒丰商行的人分身乏术,甚至在第一轮商议之中,只派了个分行的掌柜,什么事都做不得主。
这种场合,卫婵自然没有出现,梁承慎也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代表云城三家商行的司家少主,这司家乃是云城第一富,家里有珍珠海场、海参场,供给朝廷的一些云城特产,都是他们家供的。
比起司家,卫婵的点绛阁,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能相比。
一番唇枪舌剑,各商行代表都拿出了自己的方案,童大人嗯嗯啊啊的听过,便说要跟李大人商议一番,要商行们出资先把码头修了。
云城有个小码头,但多年海禁,早就年久失修,不仅破破烂烂,即便修好也无法容纳开海禁后的四方商旅。
前期投入,一定是高的。
商人重利,各家商行的话事人,也都精明的跟鬼似的,中转司的经营权没拿到手之前,谁会先投这么一大笔钱,虽说是跟朝廷做生意,朝廷应不会欠着银子,可也要有个书面的证据。
而司公子回来后,便换了一身衣裳,坐着马车七拐八拐,去了一处的私人宅院。
宅院及其幽深,从外面看,不过是个小巷子里普通百姓的门脸,一进去却别有洞天,宛如江南园林那般,精致小巧,却处处透着贵气。
“李大人,请。”梁承慎亲自领着一个穿便装留着八字山羊胡,看着就很有精神气的瘦削中年男子进来。
李大人摸了摸胡子,笑眯眯的:“小侯爷,这也只是因为你请,老夫才来,若是只谈私事还好,公事可莫要在这种场合谈。”
“李大人,您是知道我的,我就负责吃喝玩乐,公事是一概不谈,这宅子也不是我的宅子,是别人的,不过这里面有位私厨,做的吃食滋味倒是不错,才想请您来尝尝,您这可是误会我了。”
李大人指着他的鼻子,两人都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
而进了内院,李大人微微挑眉,这地方布置的及其清幽,处处可见简约,却透露了常人观察不到的奢华,从家具到花窗,都非常有禅意,可见建筑师是很有水平的。
汝窑的天青水仙盆,胭脂水釉的梅瓶中插着几只枯枝梅,如此成色的胭脂釉梅瓶,哪怕做官做到李大人这个位置,也少见如此成色的上等货。
外厅家具乃是红酸枝,倒不显山不露水,可月亮门中横着一个茶桌,上头放着点茶用的十二先生全是透明的水晶器皿,这可就不是一般的人家能用得起的东西了。
对面也有一月亮门,外头横着一个屏风,细细一看,居然是缂丝弹墨,屏风约有一人高,开折四屏,上头的花纹乃是梅兰竹菊四美人图。
到了此时,李大人才开始意识到这是什么样的豪宅了,光折缂丝弹墨的屏风,便价值连城。
梁承慎领着李大人进了屏风内,里面有个八仙桌,这倒也罢了,不过是寻常布置,然而小几上一尊水晶樽,却叫李大人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
这水晶樽足有半人多高,通体透明,竟是不见一丝纹路杂色,瓶身几乎有个女子腰身那么粗。
除了皇宫内陛下的书房里,他曾见过一只大宝瓶,就没见过这么大这么透的冰种水晶!
大临虽然等级分明,但也只是普通百姓不能用青铜器皿,剩下的别管是汝窑的瓷器还是钧窑的瓷器,除了供给皇家的,只要足够有钱,富户也能买更能用,而穿着上猞猁毛、妆花缎非亲王不能穿用,剩下的便是贵如缂丝,普通百姓有钱也是能买的,大临的女子成婚还能戴凤冠穿霞帔呢。
这也是为何鲛珠名贵,卫婵身为通房时却能戴,而封了郡主后才能穿妆花缎的朝服。
水晶制品名贵,越是大件就越是名贵,只不过天下奢华物尽在皇室,就算是权贵也有可能买不起罢了。
可这么个硕大的毫无瑕疵的水晶樽,他只在陛下书房见过的奢华物件,却在此处瞧见了。
屋内不仅有司家的公子,还有云城太守海大人海夫人夫妻两个。
“李大人,等候多时了。”海大人拱拱手,恭敬的请李大人上座。
李大人苦笑:“小侯爷,海大人,司公子,你们这可是来者不善啊,老夫可是嗅到了一点鸿门宴的味道。”
“李大人不必推让,这就是一场家宴,您不必怕,菜也是妾身整治的几样家常小菜罢了。”
卫婵端着一个甜白釉的瓷盘出来,摆到桌上,对着李大人福了福身:“妾身点绛阁东家卫氏,见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