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砚完全不懂,但卫婵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比自己的亲妹妹卫好要听话的多,卫婵虽然不觉得老实听话算是什么优点,可她的亲妹妹卫好曾一直很老实,却在公府的事上,头一次反抗她这个姐姐。
若是阿好没有被富贵所迷,如今把她接来,她们姐妹三人在一处,岂不更好。
卫婵心中烦闷,当着红砚的面,却什么都没说,她已经认红砚做妹妹,既然认了,就要当亲妹妹看,在义妹面前说思念亲妹,她怕一碗水端不平。
接下来几回,海家也偶尔会叫她去海府呆一呆,卫婵奉承的很是到位,既不显得特别谄媚巴结,可处处都是恭维讨好,把海家大小姐哄的是心花怒放,已经把她认作闺中密友了。
卫婵会的实在太多了,不仅会给她化漂亮的妆容,做新式发型,还会打各种各样漂亮的络子,更别提还画的一手好工笔。
海家大小姐如今也不过十七,还是个孩子呢,却没几个月就要成婚了,心中怎么可能不惶恐,跟母亲说不安,母亲也不会真的理解她,只说,谁不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女子长大了,总要嫁人,还能一辈子在即做老姑娘嘛。
可卫婵却懂她的不安,一直在安慰她,海家大小姐已经卫姐姐前卫姐姐后的叫着了。
而海夫人进了女儿闺房,见到的却是卫婵一直在低低哭泣,而自家女儿却满脸担忧的劝着她。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海夫人纳闷。
海家大小姐满脸难过:“母亲,卫姐姐被人欺负了。”
“欺负,谁欺负你了?”
卫婵擦擦眼泪,说道:“没什么,是我自己的缘故。”
“怎么是你呢,分明是那些闹事的人,母亲,你不知道,我亲眼看见的,有人去卫姐姐铺子里闹事,说用了姐姐铺子里的东西长了疹子,摔碎了好些胭脂水粉扬长而去,我本来是去找卫姐姐玩的,却正好看见,而且那些人是收了钱有人指使。”
“有人指使,是谁?”
卫婵想要拦住她不让她说,可在云城,海家虽不是地头蛇,海大人却当了十几年的太守,海家大小姐在云城,底气也是很足的。
“我叫人去跟着,小慧子亲眼看见那闹事的收了钱,而给钱的就是付玉春的伙计。”
卫婵红肿着眼睛:“在商言商,我孤身来到云城,那付玉春经营了许多年,做的胭脂水粉品质赢不过我,就使这种卑鄙手段,我从京城到了云城,一直都是诚信经营,从不屑于用这种法子,没想到付玉春到底也是老字号,卖不过我们点绛阁,就用阴招,实在是……”
卫婵擦了擦眼泪。
海夫人点了点桌子:“你打算如何做?”
“多亏了玉儿妹妹看见了,不然我真是百口莫辩,我打算告到公堂上去,海大人麾下都是清官,是青天大老爷,必然会还点绛阁一个公道!”卫婵已经擦干了眼泪,此时表情也变的坚韧无比。
海夫人轻叹一声:“真是天真的丫头,你以为我家夫君是好官,别人便都是好官?”
卫婵脸色一懵:“这,这不是吗,在海大人治下,云城已经算海晏河清。”
海夫人道:“那付玉春的人,为什么能用如此下作手段污你,他们是有后台的,付玉春掌柜的小姨子,是道台大人最宠爱的妾室,道台大人的正妻也要退避三舍,因为道台大人的情面,我们这些官宦女眷,都要给付玉春些面子,每年都买些那里的胭脂水粉呢。”
卫婵愣住,随即沉默。
海家大小姐海琼玉却不干了:“反正我就喜欢点绛阁的胭脂水粉,我带着好几个手帕交用了,大家都说卫姐姐的胭脂水粉好,而且付玉春用了肮脏手段,还不能告到公堂反击吗。”
“傻孩子,知县怎么比得过道台,这场官司,你是必输无疑的。”
卫婵惨然一笑,拽着帕子:“原来,是这样,到是我莽撞了,付玉春后台这么硬,我找上门去,只会是以卵击石。”
海琼玉不以为然:“不过是道台的妾,那道台见了我爹还要点头哈腰呢,母亲,卫姐姐自己一个寡居的妇人,还要养活妹妹,就这么一个铺子,都碍了别人的眼,这件事一出,以后谁还敢去点绛阁买胭脂水粉呢,母亲,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卫姐姐受委屈啊。”
卫婵摇头:“玉儿妹妹,你别说了,付玉春有靠山,而且这官场上的事,错综复杂,理是理不清的,别因为我,坏了云城官宦场上的规矩,这个气我就忍下了。”
海夫人心中暗笑,此番唱念做打,为的就是海家能出头,海夫人虽然看破,却不说破。
“我们家老爷是寒门出身,那道台是云城本地豪族,轻易倒是不起冲突的。”
卫婵低下头,默不作声。
海夫人话锋一转:“不过,此事,你的确,不能受委屈,但凡那付玉春打听打听,便知道你与我们海家,还是有交情的,他们既然不仁别怪我们不义。”
卫婵摇头:“夫人,可别,我实在怕,夫人也惹祸上身。”
海夫人笑道,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此事咱们有理,你照常去告,闹得越大越好,道台娘子齐氏与我关系很好,早就想整治那个不安分的妾,这件事正是个好由头,放心,你也不是没后台的,你的靠山,不就是海家吗?”
卫婵脸上适时的露出喜出望外:“夫人当真能帮我?若真如此,夫人对我的恩情可就如同再造了。”
海夫人到底是太守娘子,话既然说了,必然是会办的,又一番安慰过后,卫婵离了海家,此时才觉得眼睛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