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和厄姆瓦尔人的战争即将爆发!只有左鹤鸣能带领我们为帝国取利。”
“你在质疑帝皇?”
“新舰长是一个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帝国下等人。跟随他等同于送死!”
“你不该有自己的想法,严丰。天选之子的报务长、守护圣谕的精锐上差、钢铁神祇的喉与舌。”
“绝不能让一个卑劣的下等人领导帝国的真正贵族!天选之子号不可易手!”
我听到诸多纷乱的心跳声,它们相互倾力交织、杂糅成一曲烦乱的悬疑合奏,错乱又共鸣,密集的声浪比数分钟之前更为喧嚣、吵闹、容易产生共情,频繁而又沉重地回荡在胸腔的腔壁之上,即便没有任何言语的表述与附和,我仍感受到强烈的、怀有莫大惧意的恐慌。
“我有能力让天选之子号的船务行政官员和新船长永远无法登舰……留下密令!大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能够得到船上每一位真正贵族的最大敬意。自此往后,在你和你的家族成员遭遇的任何事情上,都会获得全帝国最有力的援助……任何事……一切都将和过去一样……”
空气自这句话之始粘带上水雾,数个字眼后,水雾快速地凝结成冰,将本就几近凝固的空气完全封冻……不再有任何可以查见的情绪自由而无碍的活动,它们像冬眠的野兽,潜伏进安全的巢穴,等待着、窥伺着、探知着外界利己的或不利的风吹草动。
“我会把你和你同党的喉咙割开,再公布你们的叛国行径。”
“谈谈你的条件。”
大副显然没有任何意愿和这个被其称为严丰的男人多费唇舌,他的目光涂着致命的毒药,报务长脸上的汗水早已密布成团,在多个本应着力的字音上失去内心的能量而变得羸弱、拖沓、琐碎,我想严丰必然怀着匪夷所思的勇气发出这份绝不应该认为是正当的协商邀请,这层勇气厚重又浅薄,畏惧埋藏在字与字的间隙,以致话末,他的声音和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他在害怕,却仍坚持……能够为这份勇气奠基的材料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不可变更、无法回头、引祸上身地在用自己的未来、生命、甚至整个家族作为代价来实现自己的某个意图,上述的一切都会在他交易失败后于帝国彻底消失,因为这位守护帝皇口谕的精锐上差的提议轻易地触发了一个不容冒犯的底线,“背叛帝皇”,也许他并不知晓柳寻善的真实身份,当然,我也同样不知道柳寻善为什么来此担任大副一职,如果他知道帝国暗面最为锋利的刀刃就站在他面前时,或又是另一番结局。
严丰极度地排斥新船长,可内心中滋生的某些扑朔心思总在试图告诉我他给出的理由太过肤浅,报务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从这场冲突中也开始重新审视天选之子号,或许,祂并非是我见到、甚至是想象的那般模样。
柳寻善,像一个急于解决棘手事务的帝国公职人员一样,在看了一眼严丰,用大脑记录下这一不甚紧要的、日后随时可以处理的工作项目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间无线电报室。
我坐在原地,帝皇网道的前方,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荒芜,我并不明确自己该去该留,像新生的雏鸟降临在了错误的巢穴……烦乱的心跳声再次涌聚在耳边,与之相伴的是严丰短暂而急促的踱步,最终,在大副离开后的半分钟,严丰愤愤、仓皇地离开,朝着着柳寻善相反的方向疾走而去……
船上所有人的命运在此刻被更改了方向,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