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哩桓先生，可不就是她了，”妇人笑容满面道，“宗主好几个月未来了，平常她都在郡上打理堡里的铺子，桓先生不去和宗主打个招呼？”

桓萸笑而摇头。

“走吧，走走，”妇人热心的说道，“你张哥在粮食铺里做活，去年年节宗主还来俺家探望了哩，要不俺帮你和宗主说说你的事？宗主人善，她一定会帮到你的。”

桓萸仍是摇头，笑道：“不了，宗主是做大事的，我那点儿事就不劳烦了，婶子你去吧。”

妇人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劝了，嘴里不断念叨着：“桓先生你是好人，本事大又有学问，还愿意帮着俺们娃娃们读书识字，俺一定要和宗主说说……”

桓萸目送妇人离去，解下脖子上的汗巾抹了把脸，又望了眼被簇拥在人丛的女子，想及堡中关于夏蔓的种种流言，淡笑着自语道：“真是年轻啊……”

……

夏蔓在人群中有条不紊的搭着话，面上始终带着和煦有礼的笑容，侍立在她身旁的拾桃一脸的钦慕，俩眼里都在冒星星。以前她常听采菱说起小姐在白鹭堡如何如何受人尊崇，那时她总以为夸大了，毕竟，毕竟小姐太年轻了呀，如今瞧来，才知那话一点儿不假。

“宗主，是宗主来了么？”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拉着个总角男童，颤颤巍巍的连声唤了几句，人群让开一条道，夏蔓见了老人欣喜招呼了声“李大爷”，又赶紧上前扶住他的手不让他拜下去。

“快，”老人半屈着膝跪不下去了，赶紧对男童说道：“快给宗主磕头。”

夏蔓来不及去拉他，男童跪倒在地叩了个头，小脸上的神情正正经经的，脆生生说道：“敬祝宗主姐姐万福安康。”

“好好，”夏蔓笑颜如花，这声姐姐叫到她心里去了，“快起来快起来。”

男童朝他爷爷看了一眼，见许后这才爬起身，夏蔓便扶着李老头的手臂笑道：“这是元戎吧，一转眼个头都这么高啦。”

“托宗主的福，这您都还记得，”李老头笑得脸上的沟壑都舒展开了，一手把男童拢到身边，慨声道：“石头的名字还是宗主您给取的哩，去年小阳春的时候已经满十岁啦。”

“那和我们家夏乐一般大，个头可比他高多了，”夏蔓一边笑着一边蹲下身子，轻轻捏了捏男童的脸蛋，“喜欢元戎这个名字吗？”

“喜欢，”男童一点儿不怯生，认认真真答道：“戎者，保家卫国，御侮除恶也。”

夏蔓讶然，“读了书？说得真好。”

一旁的李老头应道：“是哩，有个外来的先生在家中办了个私塾，农闲时就教娃娃们念书识字，学费都不收。”

“可好的先生，我家娃娃也是他教的。”

“对对，性子也温和，还会种庄稼，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读书人……”

人群里不少附和的声音，夏蔓哦了声，心里留了意。经义之学，那都掌握在士族门阀的手里，藉此把持民间舆论以及晋升之阶，寻常百姓是没有这个资格接触到学问的。

……为爱发电的外来户？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