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夏璐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忿忿然道:“姐,到时咱把他抓了往江里一沉,神不知鬼不觉,给采菱姐姐报仇!”
她是没什么琅琊王氏不王氏的概念的,夏家兄妹几个从小来了江右便相依为命,那时为了官府赈济的一碗稀粥几个哥哥都得和人争抢得头破血流,因此夏璐打小就不是个循规滔距的性子,即便死人她也见过不少了。
在这乱世里,老实人很难活得下来,更何况是几个身无长物的孩子。
夏蔓却一巴掌拍在她头上,“以后别动不动说这些混话,你现在已经嫁人了,没两年就得当娘,在谌家别乱闯祸,记住没有?”
“哦。”夏璐挨了这一巴掌,却乖巧的应下。
夏蔓又叮嘱了句:“别让谌容知道你在打听那姓王的,免得他生疑。”
“姐,我省得。”夏璐点头,“他其实也生气呢,那天当着我把那姓王的还狠狠骂了一通,他就是碍着情面,真正要保那混账的是我公公。”
夏蔓简单嗯了声,没说什么。
……傻妹子,你男人敢当着那姓王的面骂么?都是做戏给你看的,他若是珍视你,怎么会不事先征询你的意见就想让咱们夏家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过是因为见我态度坚决、才想在你面前缝合缝合罢了。
经此一事,夏蔓算是对谌家死了心。
自夏璐成婚之后,她对谌容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是亲妹夫,可如若不是一条心,再怎么样也做不成一家人。只是这些话夏璐还听不进去,她也就不再提了。
姐妹俩个絮絮叨叨聊了大半个时辰,夏蔓见时候不早了,便催着夏璐回去,夏璐还有些不舍,倒也听话下了马车,自回谌府不提。
“……卯子,我们不回家了,”夏蔓目送妹子进了谌府的大门,吩咐道:“你先回去一趟给拾桃说一声,让她把随身衣物收拾收拾,我们提前出发,去白鹭堡。”
“是,家主。”
广陵乃是郡城,从广陵到阳羡马车得走上大半日,原本是定在初八于堡里召集所有执事议事,夏蔓心中总有些不得劲,便干脆提前了一日动身。
出广陵城以东一百二十里是阳羡,南面离县城四十多里有一大泽,背靠不知名的耸峻群山。
这儿原是一片荒芜之地,自永光初年朝廷颁令土断之后,便大量开放山泽之地以为增加的户口提供田地,那时才刚刚在广陵站稳脚的夏蔓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个机会,便投入了手中几乎所有的资源,带人在此凿渠引水、垦荒植桑,又不断吸附周边脱离了豪族的隐户来投,数年苦心经营终有了这百顷良田和一千余户人口。
永光土断称得上是孝武帝的一次大举措,这土断其实针对的就是士族豪强,目的在于强制性清理被之隐匿的大量人口。因为士族阶层是不需要缴税和承担徭役的,经历了北人南下和长期的土地兼并后,国内近乎一半的人口笼在世家大族的羽翼之下,使得其拥有的力量足以威胁到皇权。
其实自高唐建国以来,庙堂之上的有识之士们也曾数次试图推行土断,但都因阻力过大而失败,只因这法子明摆着就是要断世家门阀的财路。
孝武帝励精图治三十余年威望甚隆,兼且同泰十一年间,由中军将军萧谟领兵大胜北元于淮南一线,第二年孝武皇帝改元永光,进位尚书令的萧谟便以雷霆手段开始实施土断,大刀阔斧杀鸡儆猴,因此成效斐然,当其时国库充实豪强整肃,几年下来这才使得朝廷积攒出了主动北伐的本钱。
深得孝武帝信重的萧谟于永光四年进位南康郡公、开府仪同三司,位极人臣,只可惜同年十二月萧谟病逝,时年六十一岁,到了永光六年,五十三岁的孝武帝高治趁北元与柔然交战之际,不顾太子高恪等宗室重臣的反对,征发国内大军慷慨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