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城隍庙中,里面香客果然不多,只有一些虔诚的老婆子还在上香,莫白抬头,却见某座神像上出现了一副面孔,正在朝自己招手。
愣了一下,莫白这才注意到眼前居然有一层朦胧的界限,试着往前伸手,竟直接穿了过去,便直接往前走。
这是一个没有天空的世界,若往上望,只能看到一片虚无的空间,一丝丝的白色碎屑从上方飘落,落在了脚下赤黑色的大地,不管看向何处,都只有一片死寂。
“原来,这就是阴世。”
目光有些惊奇,莫白这时注意到日游夜游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
“狐仙,请随我们来。”
点了点头,莫白跟随着日游夜游穿过一条长街,这时候他注意到两旁的屋子似乎已经许久没人住了,院子里堆满了天空中那些降下来的碎屑。
“大齐腐朽,我们这阴司也是勉强支撑而已,从前还可以收留些阴寿未尽的野鬼,如今却是不行喽。”
自嘲的笑了笑,日游又扭过头来,“倒是令狐仙见笑了。”
没有说什么,莫白只是注视着周围破败的环境,心中不由有些沉重。
若是连平遥县都是这般模样,那么此时的大齐,该是何等惨状?
收起心思,日游夜游终于将莫白带到了城隍面前。
不过几日不见,老城隍的模样颓败了许多,整个人的头发全白,中间秃了一块,脸上皱褶堆出沟壑,好似能夹死蚊绳。
更可怕的是,他不再伪装自身,于是全身血管都暴起,在其身上形成了一个个人脸模样。
“这妆容,倒是不好见人啊。”
叹了一口气,老城隍想尝试着站起,但却又重重坐了下来。
奇怪的是,这老城隍看着无甚重量,却是压得整个阴界一颤,抖了几抖。
背负着一个如此孽物,这便是他此刻所承受的重量。
“城隍不必多礼。”走上前来,莫白示意对方继续走在椅子上,而趁此机会,老城隍也与莫白讲起这东西也来历。
原来,大约是十年前,城隍巡视所管辖的地方时,在一个小村庄的地里发现此物。
当时,这地生胎还是属于天生神圣,所以那地里的庄稼长得极好,别人一年两收,那家却能一年三收,四收。
“后来呢,是我忙于县内卷宗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好像是因为大齐的国相颁布了一个新的法令,叫做什么并田法,不再规定一家能拥有的田地数。”
“于是,因为那块地的农民曾欠了一个地主一些银钱,便要他拿自己的田地去兑,那人不肯,在逼迫之下寻了个日子,在那块地里割掉了自己的头颅。”
“那此后,等我再去见那地生胎时,其便是这模样了。”
双眼直视着莫白,老城隍此时忽然不知从那里来了一股力量,手撑着案桌,终于站了起来。
“吸收了太多恶念,如今这地生胎已经彻底入魔,狐仙,求你用尽本事,斩了他!”
郑重得看着莫白,老城隍眼中忽然冒出黑气,而后迅速将其周围侵蚀。
“城隍老爷!”
日游夜游一惊,立马就要上前,却见莫白头都不回,只是吩咐道:“离开这里,撤出附近所有的阴魂。”
末了,才又平淡道:“至于这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