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知道猿妖的习惯，进食前先要行礼，吃毕还要将残余血肉在四周涂抹均匀，恶心巴拉的。

就算他是个和妖魔做生意的人奸，看过去也有些不适。

这次的场景，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血腥。

用猿妖的话来说，那叫“浪费”。

视线往上，他看到平生最惊讶的一幕——

血腥场景的源头的确是猿妖，猿头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红白。

还有些依稀可以辨得出形状的猿猴头骨。

狼藉中央，站着的是被他当成口粮“送”给妖魔的少年。

少年身着满是补丁的破衣，身子微微战栗，成爪形的十指微微颤动，指尖有血浆滴答落下。

少年目光扫来，张平周身剧颤，如遭雷殛，就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他仓皇转身，踉跄着想要逃跑，嘴里发出尖锐呼喊：“妖怪啊！”

“妖怪？与妖为伍，出卖同族，我看你才是妖怪。”

张平没跑出几步，腹部便传来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道，顾行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眼前，一拳轰出！

巨力让张平几要昏厥，整个人像破麻袋一般掠过院子，狠狠砸开屋门。

顾行一步步走来，张平爬不起身，四肢并用，推着身子往后，直到抵住墙壁。

“不要杀我，我都是被猿妖逼的！”

他鼻涕眼泪齐流，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下意识地开始乞活。

张平接洽过不少妖魔，有食人癖好的不知凡几，却没有一只和顾行这样残暴。

猿妖是只初开智的小妖，只一击便能重创淬体境二重的自己。

如今死得如此凄惨，顾行该有多恐怖？

该死！

如果他昨天展露实力，那换一家不就是了，何必落到这个下场？

死到临头，张平仍旧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你不能杀我，我死了，妖魔只会吃更多的人，整片南城百姓的性命，都在我身上……呃。”

张平喉间的癫狂嘶嚎戛然而止，化成鲜血咕涌。

顾行一爪捏碎了他的心脏，盯着张平死不瞑目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将双手在差服上擦拭干净：

“在你身上担着？你也配？”

他想到前世的汉奸，比起这些杂种，张平这种人，似乎还要更可恶一些。

“大胆，竟敢袭杀官差，该当何罪！”

好巧不巧，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便涌了进来。

看顾行从张平尸体旁起身，捕快们不约而同地亮出了刀，月光之下，一片寒芒闪闪。

顾行踱步走出，每往前一步，众捕快便后退一步。

毕竟院内还有一只死状凄惨的无头妖尸，此人身上浓郁的妖腥味已彰显了始作俑者。

大洪律法约束不了妖邪，但残杀捕快，那可是死罪。

不过这时没有一人敢出手，他们没信心胜得过张平。

“当！”

就在这时，一道残影掠过众捕快，狠狠斩向顾行，他抬手格挡，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他这才看清出刀之人，正是许禾。

许禾的眸子里，又是惊喜又是哀伤。

喜的是阿行在猿妖袭击中活了下来，哀的是他终究被妖煞蚀了神智，杀害人族。

心绪杂乱之下，刀刃上了力道终是弱了三分。

“噌啷！”

顾行五指用力，竟硬生生将手中刀刃攥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