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足够的好奇心,可以让我们变得年轻。我想说这句话的大概已经是个中年人了。
回到家乡的我已经和嘉兴没有了任何关系,我现在只是知道自己曾在一座清净的城市呆过。同时我搁浅了我的那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艳遇。
潼城的集市,总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那是因为即使不是集市也是如此。潼城的田野的麦子是需要水分的,可是越是需要,越很难得到,越是心情急迫,等待的时候越是焦急。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再次带着对家乡的温情,融入集市,可是我发现我只能当集市的看客,根本无法融入其中。四五十岁的大叔,穿着破棉袄,抱着袖子,嘴巴上叼着很长的灰烬的香烟,一步三晃的往集市走。卖肉的老王已经不卖肉了,代替他的是他那个鼻涕永远甩不干净的儿子,生意却很火爆。一个干巴老汉摆着自己的蔬菜摊,抽着劣质的烟叶,烟雾熏黄了他的手指和眼睛,铁骨铮铮的。潼城的人都在努力的摆脱贫穷,却也在适应着贫穷。如若一下子把他们搬进文明化的都市,肯定也是格格不入的,现在倒是我和集市格格不入了,唯有对集市的记忆可以让我找到赶集的理由。
我走到了人群里,才发现今天居然是异常的拥挤。我在人群里搜寻身着艳丽的衣服,在我来看她肯定身着艳丽的衣服,低垂着羞涩的微笑。
“你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依然秒回:“淡蓝色羽绒服”
潼城的集市呈T字型,足有一公里长。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挤进了集市里,享受着家乡人民的热情。
我在嘉兴十年时间,习惯了冷清。虽然在嘉兴我也有一些朋友,但大多只有在酒桌上或者聚会的时候才会热闹一些。嘉兴没有熙熙攘攘的集市,至少没有像潼城一样的集市。嘉兴的大街上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也有一小部分嘉兴本土人,但是要比潼城安静。他们隐藏了自己家乡的语言,用已经可以熟练运用的普通话文明的交流。大家穿着也是大众的时尚,很少看到民族服饰当平常的衣服来穿的。潼城则还是当地的土话,有的用土话吆喝着生意,有的用土话交流,有的用土话攻击着熟悉的人,逗得大家开心,就连被谩骂的人也幸福的和别人逗乐子。
我在这样的集市上,偶尔也会遇到认识的邻居。我知道这时候我万万不能拿出普通话交流或者应付的,因为这样会让大家觉得我太假或者炫耀,背后会被唧唧歪歪讨论好久的。说不定传到家里人耳朵里,再引起他们的一串教导。
我还是偏重于从集市的左侧行走,因为这里还有一些曾经的建筑没有完全拆除。单凭老式的供销社就能够勾起无限的回忆了。我从北往南,一路上没有看到穿淡蓝色羽绒服的,在我的记忆里也没有见过所谓的淡蓝色羽绒服。
我一边奢望,一边在古老的建筑里寻找我的记忆。当年气势磅礴的供销合作社,在我的童年时代已经偃旗息鼓了,但还保留着原来的装饰风格。酱油,醋分别装在黑色的缸里,那个缸镶嵌在水泥柜台里,上面盖着木头的盖子,盖子上面放着一个漆黑的容器和一个漏斗。十八年前,我十岁,家里如果却油盐酱醋之类的,跑腿的活就落到我的身上。我会拿着酱油或者醋瓶去打醋。当时有一个难题一直困扰着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克服。
我从小不关心和我无关的事,所以无关的事越来越多。再就是我脑子里总是想东西太少,也很少思考。就拿打酱油和醋来说。那时候,家里灶台上会多出两个瓶子,一个酱油瓶一个醋瓶。只有等到准备炒菜的时候,才发现酱油或者醋没了,于是便吩咐我去打。我拎着瓶子,慢慢悠悠的往供销社走去。当售货员问我打什么时,我懵了!我的印象里只记得或是奶奶,或是妈妈吩咐的,至于是打酱油还是打醋已经是全然不知了。后来,每次安排我去打酱油或醋,我都十分担心于是我想了个办法:一个字或者两个字,在嘴巴上不停的念叨,以免遗忘。忽然间遇到了邻居二大爷,出于礼貌,和二大爷打了个招呼,转眼忘了嘴巴里念叨的是一个字还是两个字!我惴惴不安的打了一瓶醋,回家盯着老妈的眼睛,等待一个答案!老妈的回答是:怎么又打了一瓶醋!
现在柜台还在,但已经开始卖成瓶的酱油和醋了!我进去一看,卖酱油的居然女孩居然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羽绒服!
我在供销社门口一边发信息,一边观望那个卖酱油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