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有带着诚意来的呢!”
“我果断一点,反而是对我们彼此都好的事!”
我听了,越发的控制自己,不能露出丝毫的热情。其实也不用控制,我感觉朋友还是有的做的。
我们又开始沉默了。
她确实是一个身段和性情都很好的,文静和漂亮。
我能从很多人身上看到不同的故事,可是我无法在商羊身上看到她的故事。
“为什么不找一个卖场或移动客服之类的工作呢?你所在的电子厂,工资也不理想,还有夜班?”
“习惯了,不想再改变了。”
“有很多朋友吗?”
“是的,她们都挺好的。”
说句实话,现在得了工作早已脱离了扛包,搬砖的年代了,特别是现代化的工厂。记得刚入公司那会儿,有个长者说过:和则生,不和则不生。
起初,还以为他严重了。随着在工厂的这些年的经历,我才发现工作的强度已经不会逼人离开,真正让人离开的是人与人的相处是否融洽。
“如果改天,我请你吃饭,你会来吗?”
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我怕我会触动她的不开心,就没有再提了。
这时,我看到她头顶的蓝色发卡是一朵类似百合花一样的样式,只是比百合花略小。
借着灯光我依然能看清它的色泽,只是缺了一个花瓣,但不影响从花蕊吐露的洁白。那种白像深夜的月光一样皎洁,我忽然间联想到商羊,她似乎也像众多女孩里的一个,在一个不经意的清晨,走入了我的视野。
我只是短暂的注视,商羊已经走到了前面的路灯下,距离我约有四五米远。
我又跟了上去,商羊低着头,看着自己镂空的精致的平底鞋子。
再往前是一片待开发的开阔地,这里在春天里会开满油菜花,而现在已经被野草铺满。夜幕让这片开阔地陷入黝黑。
我们走到开阔地的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风吹着我们的脸。
这时,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风却大起来了。
我尽情的呼吸着风,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和湿热。
商羊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些,她更喜欢让自己望向远方。似乎远方的惆怅在伴随她。
“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会是什么样子!”我的回答也还算可以吧。
“你呢?”
“我在想我的外婆,想跟她去另一个世界!”
商羊的回答让我着实一惊,我忽然间就联想到一段悲伤的事。
商羊静静的躺在阳光下,周围被太阳花,和不知名的蓝色小花环绕。微风吹过,所有的花朵多在摇曳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无论花朵如何摆动,却始终不能把商羊吵醒。
当我再次看风中的商羊,接着微微的灯光,我看到她脸上多处两道泪痕,却那么安静。
商羊一定想到了自己的外婆。我无法给她安慰,只有任凭她在高岗上展开回忆。
这时的我没有了非分之想,其实我本来就没有非分之想。
天下人,都逃不过死亡。活着的又不舍得丢弃对已故亲属的眷恋。生死相隔的苦痛,是世人所不能面对,却真实面对的。
不光面对,我们还在一步一步走向那神秘的第二过度。
我没有安慰她,因为我无从说起。
时间过了很久,她还沉浸在一种巨大的痛苦之中,我无法给予她任何帮助。远方的夜的田野,被她的眼泪感染的没有了随风起舞的欲望,风也适时的避开了这轻轻的高岗。
月亮出来了,这是一款适合思念和淡淡的忧伤的新月。已经没有比它再暗淡的了,它的圆弧只有月亮的三分之一,要接近二分之一的圆弧,却始终哪有到达那样的长度。这时的月亮没有光芒,如果飘过一片淡淡的白云,足以把它隐没的无影无踪了。可是恰恰天上没有白云,任由月亮独自悲伤。
地上,这轻轻拂动的稀薄的草地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个思念的女孩独自伤心。
我不由自主的被她的伤感所侵染,我几乎看到了入秋的野草在风中扭断,成熟的种子从母体剥离,并飞扬。我想到体积稍大的植被被镰刀和镢头砍杀时,生命最后一次血液的流淌是流向未知的大地。
当我还沉浸在万物的不幸遭遇时,我发现一双眼睛在看我。
“你也在伤心?”
“哦,没有。我在听田野的故事!”
“可以说给我听吗?”
“还是不说了,田野告诉我,你已经不想哭了。”
商羊不好意思的笑了。
当我再抬起头,月亮把所有的光芒都汇集到一端,给了我们一秒钟的璀璨,好美,如梦如画!
“我们回去吧!”我说。
“从另一条路回。”
“好”我听着她还有些委屈,就简单的回答她。
回来的路上,她忽然那么轻松,脚步也轻盈了,手臂也摆起来了。
告别了商羊,我感到我的忧郁正在逐渐康复。
可爱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