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完情绪,打了计程车往酒吧赶。
坐上车,手机又弹出新的短信,一个没备注的号码躺着一串冰冷的字:六年了,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非要当什么破吉他手?过几天是你爷爷七十大寿,你必须回来,别寒了你爷爷的心。
江妍像往常一样删除了短信。
404,一个live house型酒吧,坐落在商业街中心,周末的人格外多。
员工通道被封锁了,江妍背着吉他在人群中艰难往舞台挪,好几次都差点被人挤倒,又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妍姐快点,该我们上台了!”
许乐冲她招着手。
江妍有点急,路过卡座时吉他包的底端蹭上桌子,掀翻了一杯酒,暗红色的酒液在她米白色的大衣上晕染成了一朵鲜艳的玫瑰。
她带着歉意的眸子看了眼酒的主人,刚要说话,男人目光透过眼镜扫了过来,带着审视。
江妍微愣,随即回神,“抱歉这杯酒记我账上。”
过人群大步往舞台上走,边上着楼梯边脱下大衣,递给服务员后随手将一头乌黑的头发顺到肩膀一侧,挂上吉他后站上舞台。
灯光打上去的那一刻,江妍低头拨下弦,流畅的曲调透过音响流转。
“先生,我帮您换个杯子。”
陆庭之坐在卡座中央,懒懒地靠着,目光落在刚才打翻他酒杯的女人身上,任由服务员拿了一个崭新的玻璃杯上来,在要撤下旧杯子时,陆庭之的食指轻轻压住杯沿,服务员识趣地退下。
室内开了暖气,高定西装被随意放在一侧,陆庭之的喉咙有些发紧,解开了第一颗纽扣,仰头喝下一杯酒,液体顺着喉结的滚动咽了下去,落在江妍身上的视线没挪动过。
顾斯齐陪了一杯,看着那只被江妍打翻的杯子,目光有些玩味,“怎么,看上了?”
就着顾斯齐的话,陆庭之的目光精准落在江妍弹着吉他的手上,片刻后收回目光,重新靠回卡座,从兜里摸出一支香烟点燃,“歌好听。”
江妍的手很细,骨指分明,指腹划过每一根琴弦,弹奏出一连串的音乐,有条不紊。
修身上衣掖在裤腰里,勾勒出平坦的小腹,霓虹灯的照耀下,她的眉头轻轻皱着,弹出的曲子也透着股悲伤压抑,整个人身上都拢着一股清冷又颓废的气息,在鱼龙混杂的酒吧里独树一帜,攒足了目光。
周泽的话像是一团夹杂着闪电的浓雾包裹着心脏,她控制不住去想,每次想起,都会有一道闪电劈在心上,骨头连着血肉一起疼,此起彼伏,吉他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顺着主人的手流泪。
一首曲子弹罢,江妍示意乐队其他人下台休息,自己则从大衣兜里摸出烟往外走,没走出几步,便被人伸手拦住。
那人喝得醉醺醺,目光黏在江妍那张漂亮的脸上,盛满杯子的酒险些倒在她身上,“美女,刚听你弹得挺不错啊,来陪哥哥喝一个,哥哥给你拿小费啊?”
江妍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不好意思,酒精过敏。”
醉汉变了脸,将她的手腕攥得通红,“老子找你喝酒那是老子抬举你,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扬起的巴掌带着掌风向自己劈来,她本能地闭上了眼,却没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江妍睁开眼,一只手在那巴掌落下的前一秒接住,扁起的袖口外戴着的朗格在灯光的折射下泛着凌冽的冰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