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播完，林栖若有所思。

拆开一袋面包当做晚餐，林栖啃了一口。

嗯，硬巴巴的，口感差到不能再差。

但至少，能果腹，总比饿肚子强。

林栖端出中午剩下的一盘榨菜，一口榨菜一口面包，顺便再兑两口水。

这样好歹让面包的口感能稍微软一点，不至于那么难以下咽。

吃完饭简单拾掇了一下，林栖看了一眼墙上钟表的时间，披上外套再次出门。

这次他没有去远的地方，他的目的地就在楼下，红星网吧。

也是他打工的地方。

他一个孤儿，还上着学，要生活，要交房租，要交水费电费，要交学费，只能打工自己养活自己。

学校里倒是有申请贫困补助的名额，但现在这个时代，僧多粥少，条件比他还惨不忍睹的比比皆是。

他只是孤身一人，有的人同样的年纪也无父无母就罢了，还要拖家带口带着幼小的弟弟妹妹生活。

比起街道上的冷冷清清，各行各业的凋零，网吧这里竟然人头攒动，颇有几分热闹景象。

虽然通货膨胀严重，钱越来越不值钱，生活越来越艰难，但上网这种东西，却很难戒掉。

倒不是说为了娱乐，比起曾经，现在来网吧的，大多数人是为了工作，为了正经事。

毕竟现在不比二十年之前，大部分家庭里，如今都没有电脑。

“来啦，小栖。”

网吧老板是个看起来很和气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有些偏瘦，见到林栖来，笑眯眯打了个招呼，“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还不到打工的时候啊？”

林栖含笑回应，“刘叔，我想找台机子查点事儿。”

他在网吧打工，不包吃住，但有一点，可以免费上机。

老板一愣，似乎有些迟疑，“哦哦……上机啊……”

他环顾一眼烟雾缭绕的身后，一排排电脑前都坐满了人。

林栖也跟着扫了一圈，不由咂咂嘴。

今天人格外多啊。

难道都是和自己一样，在电视上看了新闻以后过来上网打听消息的？

许是捕捉到老板脸上一闪而逝的为难，林栖很有眼色地一笑，“刘叔，我也是网吧的一份子，咱们顾客至上！我不急的，顾客先用，什么时候有空闲了我再用。”

老板脸上马上绽放出笑容来，“嗐，你看你这孩子说的，很快，很快了哈，那有椅子，你坐会儿。”

林栖点点头，不过没坐，到门口站了会儿。

其实二楼是有些包间的，空闲的机子肯定不缺。

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

只是这个状况，几乎可以预见待会儿包间肯定也要爆满。

因为他一个打工的学生损失一笔包间生意，自然得好好考量考量。

林栖自然没有这么不识趣，再怎么说，他还得指望着人家混口饭吃，当然要给个台阶下，不让老板为难，自己也不用难堪。

别的不说，留在这兼职，上机免费这一点，省去了他太多开支。

过去一段时间，作为一个学生，平时用电脑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虽然他马上就要去外地上学就是了。

站在门外，林栖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里面乌烟瘴气的，不是上夜班的话，他其实一刻也不想多待。

夜空就澄澈多了。

得益于人类的倒退，现在的夜晚，群星倒是远比二十年前明亮。

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银辉落在街道上，落在建筑物的锈迹和青苔上，像撒了一层霜。

吹了会儿冷风，林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进门，上班。

他的工作很简单，帮着接引客人，顺便溜达着给顾客提供服务解决问题。

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整整七个小时。

这是周末。

工作日的话，人少，加上之前读高中时他也得上课，九点下晚自习，就是晚上十点到凌晨一点，三个小时。

不管是周末还是工作日，都按照一小时八十给——

作为兼职来讲，好像很大一笔钱了。

但他刚才买的那几条面包，花了三百多——

这就是一个货币购买力远远跟不上物价上涨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