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常一样,沈知在十点多的时候下楼回家,和江返告别。
回到家的时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与以往别无二致,可沈知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都隐隐会有这种感觉,可每次一和江返在一起的时候,她又能暂且忘记。
这种不安感不知为何愈来愈强烈,直到她准备闭上眼睛睡觉的那一刻也没消失。
沈知真正想起这种感觉的来源是在三天后。
那是在日渐西沉的傍晚,云霞不似其它季节那般绚丽梦幻了,长空呈现出一种几近忧郁的蓝。
沈知为了给江返弄个水果拼盘,特地去了市区的大超市,买下很多水果回来。她拎着两大袋子东西刚准备进单元楼,便听见一声让她心惊的怒吼。
“都他妈说了没钱还了,滚!”
这是沈青的声音。
至于还钱……
沈知拎着袋子的手紧了紧,那股不安感终于如浪潮般汹涌而来。
他们怎么又来了?明明都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为什么现在又来?她将手中两个袋子暂且放到了石阶楼梯下不易被看到的位置,深呼吸几口气后才迈着步子往楼上走去。
随着声音的逐渐清晰,沈知能感到自己的心跳频率也在加快。
直到她走到家门口,看见挤在面前那一群面色不善的人后,心底的害怕便愈加浓烈,她甚至想转头就走。
步子刚往后退一点,离她最近的那个尖嘴猴脸的男人便拽住了她。
“你就是沈青的妹妹吧?”
沈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她觉得自己的脚都不听使唤,心脏狂跳几乎要到嗓子眼。
那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直接将她推到为首的一个胖男人旁边。沈知却不敢抬头,她感觉自己都要哭出来了,可更多的竟是希望江返不要现在回来。
还不到六点,他肯定不会回来的。
绝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抱着这一点点的侥幸心理,她没有想到接下来那句完全出乎意料的话。
胖男人眼神轻蔑的扫了眼她一身上下,语调不疾不徐,甚至称得上是懒散从容。
“本来呢,只让人调查了沈青和沈良,当然,也知道你。本来没想从你这儿查到什么的,但你猜怎么着?沈青知道你攀上个高枝吗?”
高枝?什么意思?难道他说的是……?!
“江返。是吧?”
沈知只觉得似乎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浑身冰冷,如坠井窖。
几乎是一瞬间,她能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场面是诡异般的安静。
她下意识的想要否认,沈青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带着审问。
沈良虽然好奇,可到底还是缩在墙后,没出声。
这群人一定是有备而来,他们找不到佟枝,所以一定要从沈家这里得到那些钱。事实上,还钱的人是谁并不重要,他们拿到钱了就行。做得更过分点,甚至能放高利贷。
从法律角度来讲,她完全可以报警,但最让人无能为力的是,这边的警察局不管这些。
她也不想让江返知道,或许他愿意帮自己家还钱,但如果这是个无底洞呢?
她的少年历尽十七年的风雨,好不容易能望星见月,有无比光明的前程,她绝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似是下定决心般,沈知舒出一口气,因为那片刻被给予的勇气,她抬起头,不惧那男人戏谑的目光,和他额角上“十”字形的狰狞疤痕。
“我和他不熟,钱会还的。”
这群人都找不到佟枝,更何况他们?
至少先应付过去再说。
沈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握紧了拳头却也难得没出手。
沈知这才注意到,他的小臂和腿上有几处在流血,刚才这群人将他挡住了,她没有看到。
为首的那个胖男人听后却笑了,没再说什么威胁的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无钱无势的人最好宰割。
他们或许早就猜到,沈知不会把江返的事说出来。
“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凑够二十万,不多吧?”
沈青一听,暴脾气怎么也压不住,他还没受过这种憋屈,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他正要挥拳打过去,胖男人旁边的一个肌肉壮实的男人便抬起一只大掌挡住,只用一点力气便把他推到玄关的鞋柜上。
沈青被撞得闷哼一声,还想再打时目光对上那壮汉,一时又没了力气。
胖男人冷笑一声,没了继续在这儿待下去的意思。身后的那些人纷纷给他让道,随后跟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