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而出指向天空的手骨阻挡了尸泥的强行接近,捍卫着石碑不可侵犯的尊严,草皮土壤被翻开,像是松了岁月的禁锢。
手骨的出现更像是一个象征,代表这里是一个给鬼魂、精魅落脚安息的地方,总之不该是活人踏足的领域。
莫樟从手骨上感到了一丝恐惧,但并不是惧由心生,而是被强加的一种情绪,不疾不徐的怯意穿透了坚硬的石碑,不仅仿佛来自遥远异乡,也仿佛来自失落的另一个时间。
这一次他费了好大劲才再次操控起尸泥,没有继续靠近墓碑,而是让它回到自己的手上。领会了石碑的恐怖和手骨的诡异,哪怕这里真的存在出路,莫樟也绝不想再度冒险了。现在要做的是回到湖面,至少在那里,他可以完全掌控尸泥。
尸泥裹住左手,一点一点拖着他的身子朝湖泊移动。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锋子身上,难以言说的变化正悄然发生。
莫樟不知道湖面的尸泥已经将钟紫榆二人覆盖成两座小土丘,这不是他有意的操控。
当他的最后一只脚离开岸边的杂草,久违的对身体的掌控感立刻再现,莫樟站起身来,踏着尸泥长桥回首望向那片森然的墓碑林。
自己只是试图染指一块墓碑就遭遇如此险境,他不敢想象要是有人误入整片墓碑林,该怎么逃出生天。真有那样的时候,或许,永久地睡在那里也是一种难得的安眠。
回到湖心,与先前不同的景象让他锁起眉。
“是因为岸上的诡异压制让这里的尸泥失去掌控了吗?”看着手掌,莫樟思考着尸泥主动掩埋二人的原因,毕竟他已经驾驭了尸泥,却还是出现异样。
尸泥有掩埋魑魅的作用,就像当时掩埋那只老鼠。但他注意到土丘一侧留出的以供呼吸的孔洞,说明尸泥不是想杀死他们。
那是什么原因呢?猩红血色下,莫樟的双眼微微泛红,鬼瞳的气息让他转移了注意。
此时,整块湖面都被鬼瞳特有的色彩渲染,如同融化的血色颜料。
“掩埋魑魅......阻隔!”莫樟两眼射出精光。
“没错,平衡虽然存在,鬼瞳的影响却从来没有消失,时间一长,钟紫榆和锋子肯定撑不下去,所以尸泥是为了阻隔鬼瞳的侵蚀么。”
“可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说,即便没有我的操控,尸泥也能洞察我的想法?他知道我要救出他们,所以主动替他们阻隔了鬼瞳的侵蚀?”
沉思的莫樟顿时感到一阵害怕,如果自己驾驭的魑魅能够知晓自己的心思,是否意味着它对自己的侵蚀无时无刻不再进行?
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他只能先着手眼前的情况。
当他试图估计这不稳定的平衡还能够维持多久时,属于锋子的那座“小坟”有了变化。
坟丘顶端的尸泥在掉落,一开始掉落速度很慢,像是风吹大漠扬起的一层沙子,渐渐的,尸泥大团大团的滚下,如同山间落石。很快,锋子的脑袋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