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昌市,一个地昌物博的城市,现在是忧郁的。
燥热的正午,不规则的絮状云如搅碎的蛋白质飘流在城市上空,过滤着磨人的阳光。
某条不知名的街道上,湿热的地面满是无人清扫的落叶碎石和动物的排泄物。
这是一家小型超市的门口,一大盒罐头浸在积水的浅坑里,电线上的麻雀朝各个方向转着脑袋,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在鼓动、旋转,好似在等待一两条滋味绝佳的蛾幼虫从水泥地面的缝隙里钻出来。
可惜没有这样肥美的小东西,它只看见了罐头。
它飞落到罐头旁,从不同角度观察着密封的镀锡薄钢板,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在判断是否可食。
“吧唧——”
一只黑色胶鞋踩入水坑,溅起的脏水却没有吓走麻雀。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衣男人看见了地上的罐头,顿感幸运,毕竟想要在这个食品稀缺的末日活下去可不容易。
男人破烂的衣袖被软面包一样鼓起的肌肉撑起,粗壮的小臂不乏力量感,很容易让人想象到用力时青筋纵横的样子。
他弯腰捡起罐头,正要起身,忽的,一旁的麻雀向他右手啄来,男人躲闪不及,麻雀的喙深深插进了他的手背,鲜血顿时溢出。
“艹!”
男人怒骂一声,粗糙的手掌握住麻雀的身子想把它拔出来,但尖喙插的很深,他费了好大劲将麻雀摔在地上,尽管如此,手背上依然出现了一个骇人的伤口,皮肉像蠕虫般搅动着。
麻雀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几秒后却扑棱着翅膀又飞了起来。它冲向男人,却被一个肘击击中身子,但不仅没有被击退,还将他的一条手臂硬生生扯了下来,男人倒在地上,鲜血在潮湿的地面上肆意扩散。
“啊啊啊啊——”
小小的麻雀衔着一整条手臂悬在空中,血腥味弥漫在令人厌烦的空气里。
麻雀甩掉胳膊,它落在男人的额头上,将脑袋伸进男人的眼眶,十分干脆利落地把眼球衔了出来,包裹着眼球的神经和血管带出了拉丝的黏液。
男人一手捂着眼睛惨叫,血流不止。
麻雀衔走第二只眼珠后飞走,男人也很快死去,超市门口只留下一具残破的尸体和并不鲜艳的血泊。
莫樟透过超市卷帘门上的一个小洞默默观望,他清楚地看见那只麻雀每一次张开翅膀,内侧的羽毛里都攒动着密密麻麻的小麻雀脑袋,他们张着尖尖的喙嗷嗷待哺,很是瘆人。
那麻雀是恐怖。
他很快得出结论。
他揽住弟弟莫桐的肩,试图缓解他的害怕,十四岁的莫桐透过小孔痴痴地望着那具尸体,面色如土。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变得不近人情,变得险象环生。一切都是因为恐怖已经降临。
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除了利用“规则”,就只剩胆识和对机会的把握。
莫樟闭上眼,左臂的血线浮现,鲜血从里面渗出,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规则。
【只.能.活.一.千.个】
莫樟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表面被刷上了一行鲜血写成的字迹,接着不同信息逐一出现在脑海中,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它是身体里某种天生的东西,像是基因。
但莫樟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天赋,这是每个人都有的“规则”,只不过它与基因唯一的区别就是可以随时表达出来。
【恐怖之息:625】
【肉躯强度:43】
【人觉:21】
【地狱商人(无交易)】
三个多月前,那场大雨把规则淋入了每个活人的身体里,强行赋予了他们面对这个恐怖世界的“门票”,左臂的血线就是一切的印记。
只有接触恐怖才有机会获得恐怖之息,恐怖之息可以强化肉躯,或作为与地狱商人交易的货币。
就莫樟遇到的幸存者而言,每个人被赋予的恐怖之息都是100点,奇怪的是,唯独他一开始就有600点恐怖之息。
他没有多想,也许是被那人头咬过的原因罢。
由于恐怖的不确定性和这条血线的诡异,莫樟没有选择立马强化自身,就像电影里的末世,他必须搞懂恐怖之息的价值再做决定。
莫樟意念一动完成了肉躯和人觉的强化。
【强度:7】
【力量:6】
【迅捷:21(+10)】
【目力:27(+10)】
【耐力:12(+10)】
【人觉:31(+10)】
手臂上的的鲜血不再滑落,反而朝着反方向汇聚,最终被吸入血线。血液倒流的过程持续时间很短,仿佛血线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吮吸。紧接着,肉躯强化完成的明悟出现在莫樟的脑海中。
“现在应该够用了。”莫樟暗道。
他打算冒险出去捡回罐头。超市里的食品已经消耗殆尽,虽然饮用水还算充足,但这样撑不了几天,因此他必须尽可能收集每一样食物,毕竟,他还有一个弟弟要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