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序章(一) 起(1 / 2)契丹风云首页

契丹,是一个古老的词语。

也是一段神秘的历史,契丹民族,在中国历史上从来都是十分神秘的。

契丹也就是辽朝,全称乃是大中央胡里只契丹国,很长吧,但他的简称并不是大中国,而是大辽朝或者大契丹国,胡里只便是指辽,契丹语中的辽阔之意。

开国皇帝乃是马上豪杰耶律阿保机,一箭定都,开创二百余年雄辽,续用唐制,钱币、文化等,所有人都知道辽朝国教乃是佛教禅宗,但这是个误区,辽朝并无国教,只是据每代皇帝喜好而定,但大致离不开禅道二教,至于儒教,儒生、儒学算教?

儒学只能算一派,不能算一教,辽朝可以算是宗教自由,但到了辽中后期,皇帝多喜佛教,大建寺院,然从僧者百万。

元世祖曾言:辽亡于禅、宋亡于儒;却是一语及地。

辽朝足有四百八十九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我们习惯了九百多万所以听起来不多,但横向对比下宋朝只有两百八十万平方公里而已,西夏只有七十七万。

辽朝人口足千万。

宋朝人口却是辽朝的十倍,足有一亿人口。

西夏只有三百万。

辽朝民族繁多,主要有契丹人、汉人、奚人、渤海人、女真人、室韦人、党项人、阻卜人(蛮人的意思,后称鞑靼)。

古时少以图腾为旗,多以文字为旗,图腾辽朝时便有,辽朝信仰天上的太阳,而非禽兽异类,旗帜乃是日月旗,后世盛传的蒙元旗帜,其实是辽朝古旗,同时辽朝也有传统大字旗。

中原的富足繁华,舞榭歌台,自从十数年前的澶渊之盟,宋将不再北上,辽兵不再南下,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礼尚盛往,北武入南国,南文进北国,互通往来,一时间安定和谐一番盛世友邦的样子。

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辽朝太后萧燕燕与其子圣宗皇帝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直逼澶州,一时间,神州震动。

赵宋皇帝赵恒却慌得手足无措,差点听从奸臣鼓动,迁都南方,幸为寇准所阻,晓以形势,对比宋辽朝力,力谏赵恒亲征。赵恒终为所动,十一月,大军渡过黄河,御驾亲临澶州,宋军大振,与辽军殊死征战,双方兵将各有死伤,僵持不下,辽朝萧太后见无机可乘,心萌退兵之意,遂派人与宋议和,然条件甚苛,赵恒毕竟不比先祖赵匡胤兄弟行伍出身,对征战之事本已畏惧,亲征也是情非得以,一听辽朝有意退兵,便不顾寇准反对,遣使曹利赴辽营议和。

传说曹利赴辽前,议和心切的赵恒曾与曹利面授机宜,说若辽人真有意退兵,哪怕赔款百万之巨也可应承。寇准闻言甚为痛心,找到曹利,以其性命相胁,曹利至辽营,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与辽人敲定宋每年给辽贡绢二十万,银十万,合称三十万,并宋辽互为兄弟之国,辽圣宗称宋赵恒为兄,赵恒则尊萧太后为叔母,双方各守手头疆界,互不侵犯,这便是史上的“澶渊之盟”了,虽说从此与辽有了短暂的数十年和平,然宋军未败而签城下盟,却是开启了大宋国懦弱先河,从此往后,那竟是再也无法翻得身去了。

赵恒在位的后期,亲奸佞,远君子,亲信奸相王若钦,罢免寇准,为掩“澶渊之盟”之羞,来了次“泰山封禅”,并伪造“天书”以欺世人,全国大兴土木,广修宫殿庙观,几耗尽国库,一直折腾到他赵官家驾鹤西去方止,却留给后来即位的太子赵祯一个朝政腐败不堪、奸佞横行的烂摊子。

事情总有两面性,一份小小的合约,使得宋王朝有了空前的发展,再看那走在汴梁街上的人们,各个笑意盈盈。

大宋初年,因辽、夏相继阻住宋与西域诸国的陆路贸易,陆上丝绸之路尽在辽夏,不得以只能开扩海运,至景德年,大宋与周边各国海上贸易已极其发达。苏、杭、明、泉、密、秀、广诸州均设市舶司以主管海贸,更与五十多国有直接海运通路,近有占城、高丽、扶桑,远有大食、波斯、鞑靼、麻逸、阿拉贡诸国,不一而足。造船业亦极是兴盛,南方的永嘉(温州)、刺桐(泉州)俱能造千人以上的远航海船。

但澶渊之盟后,大宋不止海路,陆路的贸易也通了。

汴河上,人口稠密,商船云集,人们有的在茶馆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

北方来的驼队,向着城内而去,城内的骆驼也缓缓地向城外走去,城内更是繁花似锦,不少的工坊一刻不停的在装卸货物,宋王朝特有的香油、蜀锦、苏绸......

北国而来的北珠、白瓷、貂裘、珍兽、马驼牛羊......

西域来的各种各样的宝石、奴隶......

丝绸之路因此又通向中原和南方,不再只能通向辽朝。

宋人一个个乐开了花似的,各个街道还有不少的巡街捕头,来维护治安,还有不少官员,文官坐轿,武官骑马,后面还有人替他拿着一把关刀。另有两人在码头两手拉着嚼口,这是害怕惊马或失前蹄最有效的方法。

每隔一个街道便有一个酒铺,各个都是人满为患,那些风月场所,也不比酒馆少,那令宋徽宗都倾心不已的李师师,日后便是在此诞生的一才女。

汴梁每一个角落都有一座望火楼,以免发生火灾。

繁华的汴梁中心,皇宫之中,宋王朝第三位皇帝,也就是宋仁宗赵恒,那个‘逼’着辽圣宗签下澶渊之盟的封禅皇帝。

什么是封禅?

封禅即为,祭祀天地,非功盖当世之帝王,不可封禅,自赵恒以前,仅有五位皇帝实行封禅,分别是:秦始皇、汉武帝、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

赵恒也是最后一个,如今的他躺在暖塌之上,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喉头不停的蠕动,仿佛要说些什么,仿佛要说尽他一生的功绩,和日后的安排。

“禀官家,正月初四,淮南、江、浙数路,盐米涨价,百姓多有怨言,饥民日多,请下放安抚使,赈济饥民!”七十一岁的丞相于敏中颤颤巍巍的向着床榻上赵恒上奏道。

一名太监赶快跑到,围帘后走去,帘后隐隐约约有一人影,正是皇后刘娥,不一会小太监跑了回来,尖细的嗓音传到了众人耳中:“准!”

“禀官家,辽主隆绪率五十万大军攻打夏州凉甸,太傅李德明大败辽朝,迁州府于兴州,求援于朝廷。”吏部侍郎李迪上奏道。

过了一会,小太监传道:“李德明受封宋辽,罪于辽朝,不臣我朝,遣使安慰即可。”李迪听后也退了下去。

“咳咳~”躺在床上的赵恒忍不住,发出了咳声。

在场众臣都是抬起头,紧紧盯着这个行将就木的皇帝。

太监内侍走进幔帐,伏于赵恒嘴边,只见赵恒呢喃几下,便摆摆手让内侍去传话,那太监恭敬的点点头,退出了幔帐。

“夏州党项,多有叛复令:宣徽北院使曹玮为环、庆、秦州缘边巡检安抚使以防备党项,钦此!”小太监将赵恒简短的话稍加修饰宣读给众人。

李迪走了出来,其余众人都是走了出来,齐齐施礼说道:“陛下圣明!”

赵恒虽然时而糊涂,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着独有的见解和清醒。

赵恒的先见之明却是没有错,就在二年,李德明便起兵攻打宋朝的庆州。

“臣请开扬州运河。”

“准。”

......

“官家,老臣有谏,所至视民籍差等,有不如式者惩革之。劝恤农民,以时耕垦,招集逃散,检括陷税,凡农田事悉领之。当各赐《农田敕》一部,以视国农。”寇准在这时站了出来。

刘娥不敢下断,太监也不敢去问刘娥,只等赵恒反应,好大一会,只见幔帐之中,深处一手,慢慢悠悠的摆了一摆,寇准当时便拱手而退。

只听太监唱道:“准!”

宋王朝的一代帝王即将落下帷幕,但这一份安宁却不会因为他的逝去而消失,虽然这一份安宁是他一手创造,赵恒的时代将要逝去,更辉煌的时代即将到来。

据此数千里的北方,在那广袤无垠的草原,东方的帝国——契丹帝国,不同于南国的柔和繁华,北国的恢弘之气,是每一个身处于此的人都感同身受的。

草原的中心,大辽的中心,整个东方的中心,也就是俗称小长安的上京临潢府,虽然耶律隆绪被击败,朝中上下却不以为意,为其上尊号为——昭圣皇帝。

也是从此时开始辽帝国开始了太平之治。

宁州附近。

官道之上一骑二仆,朝着五院部(契丹一部)而去,为首男子,面色黑黝,破布窄袍不停的往出掉荑絮(柔荑花),再向此人后方看去并没有贼人追杀,也不知为何这般着急。

此时的宁州并不是大理的宁州,也非西夏的宁州,而是在那辽朝古图中消失在历史中的宁州,距离上京只有几百里。

“辇克(契丹官称),咱为什么这么着急,褭履(耶律褭履)大人打的草谷咱们还没来得及分呢。”一个穿着兽皮裘衣的奴隶对着那为首的汉子说道。

游牧国家有打草谷的习俗,到了辽朝打草谷成了一个定例,以安抚边将、以寇(边陲小国部落)养兵练兵之用,和屯田府兵有异曲同工之妙。

为首那汉子,髡(kun)顶而秃,耳后髡着一缕长发,前额不留发,在后世来看似蒙古传统发饰,却是不同的,这是契丹人的传统发饰,不过只是一种而已,在辽朝,各种各样的发饰都是有的,全凭个人喜好。

这人身高壮硕,无须,却是满脸焦急的样子,对着那个奴儿说道:“斡麽(契丹语:夫人)在家即将生产,你他娘快点走着,少些废话!”

那奴儿狠狠抽着胯下马儿,不再言语,他只是一个奴隶,只是平时穷贯了,好不容易可以随着耶律褭履去边部打草谷,迭剌还因为自己斡麽生产,而放弃。

迭剌算是他们部落中最穷的了,衣服都是靠着族中司空,遥辇克(酋长),接济才可度日,为何他这么穷,并不是因为其懒,而是其祖辈获过罪,要交旁人多一倍的牛羊,再者五院部前些年新修一佛寺,也要交一税,就算迭剌有再多的牛羊也是不够的。(为寺庙交税明朝后俗称香税,不过不同的是此时寺庙收到的,是不会给朝廷半厘银子。)

在辽朝最缺的就是人口,同时更缺的就是人才,若是家中出一男子,定然赏地赏奴,因为但凡家中有男丁出生的,都要召去宫中培养,或者为官,所以迭剌才放弃馋人的战利品,赶回家中要去看看可以改变他全家命运的小子是否来到人间。(这里的家族是耶律族部,其他部族只能凭运气。)

迭剌为人逆善,从不有任何怨言,族里至少给了他两个奴隶,虽说不是汉人,其人不会耕种,却也不差了,一个是党项人,也就是西夏人,一个是室韦人,都是在辽朝是最低等的奴隶,室韦人远在东北之北,蛮荒未开,茹毛饮血,党项人则是经常叛复,不可信任。

党项人穿着一身破布麻衣,麻布一般,身材矮小,批发,那室韦人却是高大,那胸脯起起伏伏,好似有不少的怨气,前者呼:尤甸奴,后者呼:大山奴,均无姓。

“阿主,河畔有人!”尤甸奴有些惶恐的说道。

迭剌拽了拽马缰,开始减缓马速,马儿不懂直接准备停下,迭剌用戥子磕着马腹,微控着马匹,这般马技,非常年骑马者,不得其妙。

迭剌望向四周,即无哨站,也无人烟,夕阳西下,只有红色的草原映入眼帘,就算他们今日死在这里,第二日也不会有人发现,偌大的草原,豺狼虎豹可不管你是不是贵族。

“大山奴!不要轻举妄动!”迭剌用马鞭挡在大山奴身前,大山奴开化未久,野性十足,看到有人在前方,而且未打任何旗号,就有了想一教高下的心思,早已拔出座下石锤,若不是迭剌及时阻止,恐怕早就冲将过去。

“蠢狗!此乃上都附近,怎会有贼人!”迭剌虽然也是有些许疑惑,大山奴唯唯诺诺的样子走在了后面,头都不敢抬,他的家乡远在黑水之北,成天茹毛饮血,还时常食不果腹,如今,虽然当了奴隶,只要当的时间够久,辽朝定期都会除去一些奴籍,若有军功,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奴隶一般是不会反抗自己的主人的。

“明白。”

大福河往来两人,穿着裘袍军服,也就是一般的部族服,对方也看到东边一行人,也减缓了马速,双方缓缓而靠。

“什么人?!”部族兵对着迭剌远远的用契丹语喉道。

紧接着,又用汉语说了一遍。

“五院部,迭剌!”迭剌已经确认对方只是部族巡骑。

只见那几个部族兵,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翻开看了一番,立刻拍马走了过来。

“你是迭剌?”其中一个部族兵看着迭剌说道。

“耶律!迭剌!”迭剌有些微怒的反唇对方。

部族小将立刻冷汗直冒,耶律一姓,在大辽不在少数,但,在上京附近的耶律,可不是他们能惹起的,尽管对方衣衫破烂,还不停的往出冒荑絮。

“对不住,耶律大爷,最近多有东蛮往来上都,大爷请便。”那族将极度谦卑。

迭剌没有回应,打马便走,直奔家的方向而去。

三人奔镞了半个时辰,直到抵近狼河,大大小小的部族坐落在附近,五院部则是最中心的方向,人来人往,三人均是减缓了马速。

“穷迭剌,回来了?不是去了丹东,得了什么好东西了?”路上的人都在不停的叫着迭剌的外号,迭剌以穷闻名,俗称穷迭剌。

迭剌只是点头示意。

丹东是指丹东国,原来称渤海国,当地都是渤海人,渤海人,各个身高体壮人数也不少,朝廷多次征踏,屡战而不灭,多有不服。

部中人声嘈杂,贩卖货物的往来不绝,从外打草谷归来的儿郎,带回了不少货物,还有老僧坐在石头边给路过的孩童讲诉这释迦地藏的通俗故事,用编纂出来的佛祖故事教训孩童,警示世人。

迭剌无心关注族人的嘲讽,径直奔着北去。

狼河往北,翻过一小山坡,见一白色卓帐,迭剌让二人守在门口,自己走了进去。

“斡麽!没事吧!”迭剌一脸担心的对着床上的女人说道。

“快,快要生了。”

迭剌抱起便出了卓帐,往部中而去,部中有产婆,迭剌抱着满头大汗的女人往南边而去。

“迭剌,快些,不然,不然......”女人有气无力的说着。

迭剌加快脚步。

还没走过小山坡,女人突然拽了一下迭剌。

“放下我吧,我要生了!”女人对着迭剌说道。

迭剌顿时茫然无措,恍然间突然站起,冲着大山奴和尤甸奴挥手吼道:“滚去放哨,看不到斡麽要生了么!”俩奴儿听到此话顿时退下,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惧怕。

“该怎么办,斡麽?”迭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顿时手忙脚乱,迭剌将女人放到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只能站起来看向远方,给牛羊接生,那都是女人干的活,让他一个男人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她痛苦难忍,一阵阵虚汗从体内盛出,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她双膝脆在地上,抓着,撕着,牙关紧闭着的,她不想喊出声音来。

在野外产子,虽然是少数,但在偌大的草原也是常事,迭剌看向西方,虔诚的样子,并不是因为西方有诸佛,而是夕阳西下,太阳就在西面,太阳是契丹人的图腾信仰。

一声清脆的啼哭,打破的寂静。

“姝妹,孩子他娘,斡麽!”迭剌激动不已,手足无措,看着萧姝,抱着自己的孩子,他焦急的瞅了瞅,的确是带把的,瞬间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

“迭剌,找些热水,给孩子去去乳气。”萧姝对着有些高兴过头的迭剌说着。(这里乳气指胎脂)

这一下将迭剌弄懵了,情急之下,怎么去找热水?

忽然迭剌看到一处水潭,立刻指着那处水潭问道:“斡麽,你看那里如何?那里原本是没有水的,定然是小子出生,得上天庇佑,天赐圣水。”其实也就是下雨后的水坑,只是比较深一点。

“好。”萧姝回答道。

好一会,给孩子洗完身体,用棉布包裹起来后,小伙子便有些累了,昏睡在母亲的怀中,迭剌高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当即转身向东,三跪九拜,拜向东方。

“朔日东方,恩赐我迭剌......”迭剌刚要起身,突然发现草丛边有两大酒壶,看似路过商贩或者牧人留下,迭剌端起酒壶又叩拜东方,祭祀上天。

“迭剌,孩子,叫什么名字呢?”萧姝问向祭拜完的迭剌。

迭剌挠挠头,开始了苦思冥想,虽然迭剌读书甚少,却也是听书甚多,不少典籍历史撰述,迭剌说道:“斡麽你叫姝儿,姝,姝,帝辛归姝,我迭剌一谢苍天,二谢斡麽你,我方才十祀东方,他便叫乙辛吧,希望他有一番大的作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