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熙禾则揪着手帕,一脸惴惴不安地站在老夫人身后。
段达和刘氏更是大气不敢出。
花厅里一时安静到极点。
恰好段妈妈端了厨房新做的点心进来,这才让花厅里的凝固的气氛稍微好些。
点心上了几盘子,段达早就饿了,他丝毫不客气,拿起一块小巧的蟹黄酥放进嘴里,几下咽下肚,他才开始说正事。
“姑母,我夫妇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禾儿的婚事,我没开玩笑,前不久,县里的一位秀才托媒婆拿了二十两上门来,打听我们禾儿,我见那秀才的诚意十足,因此决定今日来就让闺女跟着我们回去准备准备,三个月之后嫁人。”
段达拿手背拂去嘴角的点心渣子,一脸的郑重。
刘氏则坐在一边拿起一枚板栗桂花糕小口地吃着,英国公府的点心,唯独这板栗桂花糕做得最为鲜美,她每年来一次,都能吃到。
想到女儿在这府里,吃喝都不愁,这样精美的点心更是数不胜数,再一想到回去之后他们现在过的穷日子,刘氏不禁开始惆怅起来。
段熙禾一字不落地听着,脸上的颜色越来越苍白。
她就知道,她这个爹见钱眼开,居然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就要把她卖了。
“你糊涂了,就为二十两银子,就要把这么好的女儿卖了,这二十两,我给你,你今日就回去吧。”
老夫人越听越来气,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就为二十两银子,就这么嫁人了,这分明是卖女儿。
她把段熙禾从襁褓里的奶娃娃养到这么大,可不是给一些穷酸秀才做媳妇儿的,再怎么说,京城里这么多条件好的年轻人,她禾儿就配不得了?
“您别生气,姑母,这不是二十两的问题,我托人打听过了,这秀才是附近远近闻名的才子,学问做得好,前途无量,就待下个月春闱,定能飞黄腾达,我们禾儿能嫁进这样的人家,也何尝不是好事。”
“我看你不单纯是为这个事,是不是还有的事,你没有说出来,还不一并说了。”
老夫人眉头紧皱。
段达听到这番话,也有些心虚,他摸摸自己的鼻子,这才又继续道:“那秀才几年前死了原配,但是他承诺,如果娶了我们禾儿,二小子的束修问题,他们解决,您可不知道,我们那里的束修可贵着呢,哪是二十两银子能解决的事······”
段达越说越小声,到后面直接没声了。
“你看看,你看看,原来是为了你儿子,要推你的亲闺女去火坑。”
老夫人气愤地拍着太师椅,直接站起来,指向段达:“你这黑心的爹,一点不顾及亲缘,就为了你的二小子,不要禾儿了?”
老夫人一早上精力被耗尽,情绪波动太大,站了一会儿就感觉头有些晕。
段熙禾一见这情形,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她,满脸关切。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她转头对着段达夫妇啐道:“你们这就回去吧,禾儿还未及笄,有什么事等禾儿及笄之后再说,二小子的束修银子,你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就当是解决了,以后再有这糟心事,就别来了。”
段达被老夫人如此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身边的刘氏扯住了胳膊。
“行吧,我们就不留了,您好好休息吧。”
说完,段达有些不甘心地看了段熙禾好几眼,这才出去了。
段熙禾一言不发扶着老夫人回了里间,这才跪在老夫人膝头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