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府上来了老夫人的亲戚。
刚立春,春寒料峭。
一大早,府里的小厮来报,说是老夫人娘家段家的侄儿上了门。
老夫人正在段熙禾的伺候下束了发髻,听了下人的禀告,心下疑惑。
往年娘家的侄儿都是四月份了,今年倒是来得这样早。
段熙禾更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白了脸。
她爹娘终究还是来了。
她原本以为她爹娘会等到四月,她生辰之日才会来。
“让他们先去花厅等一会,我稍后就来。”
“祖母······”
段熙禾此刻手脚冰凉,嘴唇发白,她去握老夫人的手,脸上是一片惶恐之色。
“无事,我们去瞧瞧,禾儿也好久没见爹娘了。”
老夫人换了衣裳,让身边的段妈妈去把英国公夫妇也请来,还特意提到,一定要把沈沚阮也带上。
段熙禾无奈,心里纵有万般不情愿,也不能当着老夫人的面前发泄露半分,只有惴惴不安地跟着老夫人往花厅去了。
花厅里,一对中年夫妇正坐在太师椅上等老夫人,此二人正是老夫人的侄儿和侄媳妇,也是段熙禾的父母。
段家三代忠良,本是以文臣入仕,但是到了段老夫人父辈,弃笔从戎,做了武将。
后来段家后嗣多以战死沙场为结局,除了当时她的侄女入宫做了皇后,其余的段家子嗣现在大都分散在各个军营里,官职不高。
自段皇后逝去,段家在朝廷中也渐渐败落。
如今,段家嫡系一脉早已断了,除了现在不受宠的三皇子算半个段家后人,剩下的就是像段熙禾父亲这般的旁支。
段家旁支的日子都过得贫苦,也基本以务农为主。
段熙禾的父亲又是庶子,自然得不到多少钱财,只得终日与黄土打交道。
妻子刘氏出身农户,是个逆来顺受的女人,每次跟着段父来英国公府,乡下人的羞涩和自卑在她身上随处可见。
“别这么拘束,到了我姑母这里,咱们就等于到了福地了,说不定等会儿姑母会给咱银子。”
段达一脸的得意,这英国公府在京城里也是响当当的名头,他们夫妻二人赶了一日的路,晚上又不舍得花银子住客栈,只花了几个铜板在客栈后院的马厩歇了一夜,天一亮,他夫妻二人便登了门。
“你还是少说些话吧,多说多错,也不知道我们禾儿如今怎么样了,又是一年没见,还怪想的。”
刘氏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丫鬟端来了糕点,又上了热茶,刘氏一早上滴水未进,见了那盘糕点,眼里是止不住的渴望,但是她知道这是英国公府,一切还是要谨言慎行为好。
“你这婆娘,终日都担心些没用的东西,那咱们禾儿是我姑母一手养大的,在这府里吃喝不缺,那不比跟着我们过穷日强,等这次接了回去,过几个月嫁了人,那也是她孝敬她爹我的银子。”
段父一脸的不以为意,这次他们这么着急来,也是因为段熙禾的亲事有了着落。
过年前,县里的一个秀才找媒婆上了门。
段达一听对方是个秀才,便立刻收下了人家的银子,也不管那秀才是个鳏夫,一见银子,段达见钱眼开,当即承诺,三个月之后就准备亲事。
因此,夫妻二人,这才急忙往京城赶。
听到这番话,刘氏便不再言语。
她心里也明白,这对于刚满十五岁的女儿来说并不是最好选择,但是眼见女儿马上就要及笄,住在这英国公府,也没个正式的小姐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