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直以为自己被人从赌场里赶出来后,因为还不起债务被人追杀到大山里,直到现在他面对眼前的“神”时方才醒悟。
——原来自己早就死了。
和那群场所里穷追不舍的打手一起被困在树林里,最后身体虚弱到极致,由群狼分尸殆尽。
怪不得那些家伙能消失得这么快,怪不得自己明明肚子饿得空虚却始终没有想过第一时间找食物,怪不得他一直在跑,跑了一天,两天……无数天,直至如今。
和男人的认知不同,许怡凡自发现林子里的动静便看出这家伙身上的异常。
不会有活人的瞳孔在奔跑时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呆滞的黑色眼珠像雾一样往四周扩散,看上去就死气沉沉的。
其实第一次看到男人的模样差点没给他吓到,还有他身后的那些人。
虽然如同活人一样会大喘气,会愤怒地呐喊,会表现出恐惧的呼救,却硬是摆着一张死人脸,快要同手同脚的缓慢速度仅凭一眼就能察觉不对劲。
对于鬼,许怡凡没见过。
可既然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也不少这一件稀奇事。
许怡凡想:要不是自己真缺人,还不至于连只来路不明的野鬼都不放过。
也好在自己不是人,否则还真不一定敢把这家伙放进来,引狼入室。
哪怕是现在出现在这家伙的面前,许怡凡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算不上,却能自然化解掉上一秒微妙的紧张,轻描淡写拿起自己幻想出的笔纸开始表演。
道不明友爱监狱有权管辖境内所有存在,别看其外表破旧,内里设施也长得奇怪。
实际只要踏进它的范围,哪怕一指距离,都能被作为这所监狱的使用者的许怡凡知晓。
事无巨细,连小时候玩泥巴弄脏衣服,摸鱼掉河里捡了条小蛇回家被狠狠双打这种事都能给他拎出来。
现在这具站着的躯壳是由许怡凡根据自己的容貌捏造的形象,手中的白纸黑笔也是用来承载囚犯们的记忆的工具。
薄薄一张纸上,记载了面前的男人短短的一生。
看得许怡凡不禁露出唏嘘之色。
见男人的恍神结束,他平静说道:“付辛言,你后悔过你的选择为他们带来灾祸吗?”
“不!我,我其实!”
被道破名字的男人忽然大喊起来,脸上的慌张在眼镜下的那双眼中逐渐平复下来。
“我不后悔。”喉咙里的声音冷漠得可怕。
“我不后悔害死他们。”
“那对该死的老家伙。”
付辛言是距离克耶夫利群山最近的一座小镇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会计。
由于出身不如其它人,他每天都在上司的刁难和周围同事的嬉笑中麻木度日,唯一支撑他继续这样的生活的动力,便是苦心培养他成人的养父母。
付辛言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如果不是被付家夫妇二人在一场大雨捡回去,他怕是连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正因为知晓生命的可贵,付辛言一直都是镇上有名的好学生,街坊邻居都会揪着自己孩子嘴上不停念叨叨的那种。
他的成绩好,虽然相貌算不上英俊,却也是五官端正,行为举止有礼恰宜。
但好景不长,这样的生活很快就被一场谣言打破。
“哎,你听说了吗?”有人偷偷说道,“我们学校的第一是个克父克母的孤星命,要是谁和他走得近的话一定会遭遇不幸的!”
小镇太小,发展滞后,这样的传言很快飞进了各家各户,总会对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十分在意的大人们再次看向付辛言的眼神开始变得奇怪。
不过这只是最初的情况,谣言只是谣言,嘴巴所说的东西是没有得到佐证的虚无,不会立即得到众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