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浓眼眶渐渐猩红,泪雾翻涌,将视线朦胧。
她嘴唇颤抖着,声音更是哽咽。
浑身上下的血液如同倒流,手脚冰凉到了骨子里。
就连指骨贴在侧脸,都能激起她鬓边的鸡皮疙瘩。
“你为什么要把槐东那套别墅买了?”
沈意浓鼓起勇气,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带着冷肃。
可说出口后,全然成了憋屈隐忍的满腔切齿。
好似在将自己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施展给敌人。
让他们瞧见她的软肋,原来竟是这样不堪一击。
廖玉珍上了岁数睡眠不大好。
前半夜辗转反侧,惹得迟春盛对她抱怨连连,起身去了客房留她一人哀声载道。
后半夜好不容易有点困意,还没睡踏实就被一通电话吵醒。
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我是卖了,如何?你打电话能不能分时间,沈怀洲当真是把你给惯坏了,养了一身臭毛病出来!”
廖玉珍非但没有觉得愧疚或者不舍,甚至还在埋怨沈意浓的父亲没有教育好她。
这栋别墅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所有回忆。
当初沈家破产,廖玉珍跟迟春盛搞在一起,沈意浓没有跟她闹。
父亲沈怀洲被她所做行径逼到精神失常,她也没有跟她耍无赖地对峙。
唯独那栋别墅......沈意浓不能让步。
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冲着电话咆哮,满脸涨红到额头青筋凸显。
“当初你跟我爸离婚的时候,明明答应过我那栋别墅不会动!”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爸?你对得起他吗,对得起我吗!”
沈意浓22岁的时候,大学还没毕业,就经历了人生中最残忍的跌宕起伏。
一夜之间,沈家的天塌了。
不论怎么修补,怎么填充,都没办法在将它复原。
她心里的疤痕被撕扯数道,彻夜的失眠和低沉险些让她抑郁。
那段暗无天日的七年,是沈意浓自我疗愈,自我救赎,才从里面逃出来。
她好不容易把自己拉了一把,现在廖玉珍又要狠狠把她推入深渊。
都说母子连心,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
可为什么沈意浓感觉不到?
除了凌迟刮骨,剑刃戳心,她感觉不到任何来源母爱的温存。
幼年的美好光辉被一滴滴憎恶浸染。
直到血云蔽月,四周乌鸦嘶吵一片,才让沈意浓麻木的意识收敛。
原来母爱不是慈悲,是毒药。
廖玉珍被沈意浓突然来的这么一记咆哮给惊吓地睡意全无。
她半遮着眸,呼吸停滞一瞬,一口气涌窜上喉咙,险些岔气。
“叫什么叫啊!”她耳膜被震地嗡嗡响,抬手顺着胸壳子伴随而来的阵疼。
“都过去七年了,你还没释怀?”
“况且房产证上面是我的名字,我想怎么处置它就怎么处置它。”
廖玉珍放完狠话,又敛了厉声声的口吻,给了甜枣话。
“不过现在还没有买主购买,有回旋的余地,你若是想要留那别墅,亲自来找我。”
她把电话挂了之后,迅速给沈意浓发送了定位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