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少秋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带云叶把葛家逛了个差不多,天色稍晚的时候,他便领着云叶往自己的住处走。
至于岳峰,此时本该是他回家的时候,但他心里拖延,不想回去做功课,便打算在葛家再赖些时间。
在葛少秋领着云叶去住处的路上,岳峰站在云叶稍后位置,看到云叶短短的马尾下面,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他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发现是些编入头发做装饰的碎贝壳。
岳峰看着这些亮闪闪的装饰突然有些奇怪道:“小兄弟,你这发型梳的挺别致,看起来不太像我们这边的习惯。”
在头上编入饰品是部落中常有的习俗,葛少秋听到这里叹了口气,打算顺势戳破云叶的来历。
不想在他开口之前,却听到云叶诧异的回答道:“兄弟?谁是你兄弟?我是女的!”
云叶很惊讶,但另外两人比她更震惊。
葛少秋前不久才得知,云叶比自己要小上一岁,他万万没想到,在输给了一个岁数比自己小的兄弟后,还要接受这个兄弟变成姐妹的现实。
岳峰则是觉得自己有些瞎眼,其实细看下云叶长的秀气,本不应该被认错性别,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会有女孩报名,先入为主才有了误会。
而比起两个男孩的震惊,云叶对自己的相貌,平生第一次有了自我怀疑。
难道我长的很粗犷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默默想到。
这么个岔一打,岳峰一时也忘记了刚刚发现的疑点,倒是葛少秋先反应过来。
他今天遇到的意外已经太多了,看着正摸着脸自我怀疑的云叶,索性决定把一些话挑明了说了出来,省的后面又冒出麻烦来。
他直接问云叶道:“性别确有些意外,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有另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
“你是岈族人吗?”
云叶沉默了,对方问的如此肯定,显然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原本为自己的身世编造了一堆借口,此刻都化为了乌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暴露了身份,抿了抿嘴,打算最后再挣扎一下:“不,我是城外的猎户。”
看着云叶这心虚的样子,葛少秋笑了一声道:“不必找什么借口,你身上这件旧衣服极不合身,一看便知是仓促替换的。而且你并不熟悉池国的风俗,露馅的地方不少。行为上的异常暂且不谈,只看穿着上的问题,你的发饰和靴子也都是岈族常见的款式。”
“既然如此,你们岂不是早知道我的来历了?为何还放我进来?”云叶问道。
葛少秋撇了撇嘴,他其实也不清楚葛屹钺为何放云叶进来,但面对云叶的疑问却答道:“葛家赏识人才从来只看品行,不看出身来历。你天赋不俗,只要如实说明为何离开岈族来葛家,葛家仍然可以留你。”
话到这里,有些事再瞒着是不行了。
云叶揣度片刻,将自己在岈族的经历说了出来,只是其中有些关于巫族的事,被她小心的隐去了。
在听到小螺被部落中的人献祭时,岳峰有些动容。
池国很久以前便废止了活人生殉的祭祀,他却不知道在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竟还有这样荒唐野蛮的习俗。
岳峰性格感性,对附近的部落又不了解。云叶卖下可怜,便要好糊弄许多。
站在岳峰身旁的葛少秋性格要冷漠许多,因为家里关系,他知道不少周围部落的习俗,在听到生殉时,他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甚至还在云叶的叙述下察觉出一丝奇怪的地方。
部落祭祀通常与战事有关,岈族常年的习惯是在战后处死俘虏祭天慰军。
据葛少秋所知,岈族最近正在准备和炘族的战事,还并未获得胜利,应当未到举行祭祀的时候,而那个小螺也并不是俘虏,论常理不该成为祭品。
这场所谓的祭祀,乍听起来便有一丝阴谋的意味。
他猜测,云叶便是因为其中的一些原因才彻底下定决心要逃离岈族,但云叶没有详说,他便也没有细问,默认了云叶的回答。
岳峰见状小声问葛少秋道:“你真打算留下她?她这样的来历,你难道不担心她日后对你不利?而且她的身份也不适合你日后的计划吧?”
云叶的耳朵灵敏,岳峰对葛少秋说的话,她在后面也听得清楚,当即心道:“不是,方才看你还挺同情我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就开始帮着赶我走了。”
她张了张口,打算再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听得葛少秋道:“不必,葛屹钺既然敢放她进来,必是觉得她没有威胁,而且她的身份没有掣肘,也许比那些有家世的人更适合查事情。”
“查事情?”云叶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这句话,悄声问道:“你们要查什么事情,是和城外的怪人有关吗?”
她记得,城外的村落便是葛家派人迁走的,显然葛家在调查怪人的事情。有这一出,她便下意识以为,葛少秋要查的事也与那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