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摇头:“庙内如今并无亡魂存在,要么人还未死,要么就是魂魄离体未受勾魂使者束缚,自行离开了。”
方才他以法眼观察之时就已经发觉有些不对,而今近距离尝试以拘魂之法感应,同样未发觉有阳寿耗尽之人的魂魄存在。
“这怎可能?”
“凡人阳寿耗尽,魂魄浑浑噩噩并无思维操纵,若无勾魂使者指引,不可能自行离开。”
二位阴差显然并不愿意相信孟然所说,恰在此时忽有一股檀香气飘过,穿红色官袍手持生死簿的文判法体穿过庙门。
二位阴差立即拱手见礼,而那位文判目光则是落在孟然身上,不乏惊喜的道:“孟道长?你怎会突然来千秋城?”
旋即摇头失笑:“本官倒是忘记了,道长还需为龙女请封。怎样,见过城主了吗?”
“贫道刚刚落脚,还未曾拜访城主。”孟然笑着稽首见礼。
面前文判不是旁人,正是才从陵河村分别的宋文判,一般而言有将死之人魂魄归阴之时,阴司文判都会手持生死簿在旁侍候。
这倒不是真的测算此人什么时候死、或者还剩多少寿命,只是为了记录此人福禄业力变化,以安排魂魄归阴之后的诸多事项。
诸如大奸大恶之人就要被押入坚牢遭受罚处,来世还要投胎畜牲偿还业障;而高尚有德之人不仅可以安稳转生,甚至还会酌情拔升为阴司巡游乃至是属官。
一旁,两位阴差听见聊天内容心底一凛,龙女、封正?这可是神道相关之事,寻常人是不可能插手其中的,他们似乎仍是有些低估面前这位道人了。
宋文判对着二位阴差道:“贤德老方丈的魂魄已经自行离去,你等随勾魂使者先行回阴司复命吧。”
“是。”
二位阴差心头震惊之余,领命退去。
宋文判对着孟然说道:“道长初到千秋城,不如到我城隍庙一逛?城隍大人也定然欣喜。”
孟然笑笑:“城隍庙定然是要去的,不过贫道需先找个住处安顿下来,晚些时候一定登门拜访!”
“如此也好。”宋文判也不勉强。
“不知长清寺内究竟出了何事?”孟然其实也是有几分好奇心的,乐意见识人生百态,对于各类趣事也是满怀兴趣的。
“寺内资历最老,最受尊敬的德贤方丈刚刚坐化,城隍大人命我等前来请方丈魂魄前往城隍庙。”
说到此处,宋文判不无惋惜道:
“德贤方丈生前道行高尚纯洁,一生八十余载未行过一件亏心之事,如今得此善终。
“这等有德行操守之良人,阴司与朝廷必然会给予官职的,日后人间香火也定然不会少,可惜魂魄已经脱离肉身自行离去,再难寻回了。”
……
……
与宋文判分别后,孟然一路再无停歇的来到庙外楼,店小二还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只不过对方应该是不记得他了。
顺利订了一间客房之后,孟然谢绝了店小二的热情指引,只是请对方稍后送一盘糕点上去,随即便先行离开了庙外楼,径直走向坐落街对面的城隍庙。
而今已是下午,城隍庙内依旧是香客如云。
孟然一来是免得麻烦,二来是与城隍算是熟络了,因而直接施展了个障眼法,在进入主殿之后对着城隍以及周遭诸位判官的泥像拜了拜,旋即便明目张胆的从庙祝的眼前经过,进入主殿后方的廊道之中。
或许是早就知道他要来,又或者刚刚拜神像的举动引起了几位属官的注意,孟然甫一踏上廊道,立马就有两位阴差出现,客客气气的有请孟然前往城隍大人的书房。
“道长,城隍大人有请。”
“有劳了。”
孟然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来城隍庙,虽说与城隍也算半个熟人,但心底也难免有些发怵——毕竟这里也就他这么一个活人。
与此同时,城主府上。
千秋城城主楚岳眉头紧锁,坚毅面庞此时如霜打过一般阴冷,一双虎目死死盯着面前隐藏在阴影之中的人。
房间内一片死寂,一时之间无一人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阴影中传来苍老且干瘪的声音。
“城主拒绝之前还望三思,令爱魂魄如今尚在阴间受苦,你难道不思念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