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各属官都属于地祇一流,亦可修行香火法力,平常若非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凡人是无法通过肉眼发现他们存在的。
因而此时在梁家人以及诸多百姓看来,只是平白起了一阵阴风,空气变得凉飕飕阴森森的,除此之外倒是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而其他可以清晰目睹眼前情景之人中,又数土地公梁善平最为震惊——昨夜上仙言说可以请动城隍阴司前来助阵,本以为只是随口一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应枣倒是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毕竟道长早已说过“代行神道”之事,其人更是与城隍也有着几分交情,请派几路阴司属官前来帮忙也并不难理解。
更何况是淫祭邪祀、盗取香火这种事,城隍阴司对此同样是不能容忍的。
只是心中也难免好奇,陵河村乃至四方镇都没有城隍庙,道长究竟是如何将消息传达至阴司的?
至于孟然此时也不禁感慨自己的“未雨绸缪”。
早先通读《神道记》之时,他特意记下了一道传送信息的口诀,并将之慢慢熟练掌握,最终在昨夜通过特殊手段将此处信息传达至千秋城城隍庙,这才有了今日阴司属官齐至陵河村。
眼下除了诸位纠察司差役之外亦有文武判官,其中尤以武判法体之中散发的檀香味最为浓郁,想必在城隍庙中也是有泥塑的,其面貌生的也最是凶恶——青面赤发,虬髯如飞,目炯似电,颇为骇人。
“何方阴祟宵小之徒,竟敢觊觎我千秋城城隍下辖的香火之气!”
武判官裹挟身周微弱气流发出声音,其声似洪钟一般摄人心魄,激荡神魂。
此时他身形朝前踏出两步,周遭顿时卷起阴冷之气,其一手反握着长刀,另一只手则掣着打魂鞭,目光如钳般死死锁在那粗眉男子身上,似乎只要对方胆敢轻举妄动,他便立即将之当场镇压。
“城隍大人早已察觉此处异端,今日特遣我等前来处置!”
一旁同样檀香气息浓郁,穿红色官袍的的文判手持判官笔,轻呵一声:“纠察司差役听令,速速布置锁魂阵,勾魂索伺候!”
“领命!”
“是!”
……
数名阴差身形飘忽而起瞬息而动,将祭桌前的黄仙与那粗眉男子一齐围住,勾魂索、蔽阴伞等法器都准备就绪,锁魂阵顷刻间布置完成,只等文武判官一声令下即可灭杀此僚!
而这一番利索的动作放在寻常人眼中,不过是刮起一场更大更冷的风而已。
梁姓族人有着土地公梁善平庇佑,所以感觉还好,但那些寻常百姓却已经觉得身体不适了,有些人心生惧意甚至已经开始逃跑,但更多的还是好奇心作祟,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粗眉男子正单手擒着那黄皮子仙家,有极为浓郁的香火之气不断环绕其左右,具是那黄皮子仙家体表的金身牢笼所发出,他环视左右阴差,笑了笑:
“诸位奉命城隍大人,特来陵河村纠察盗食香火之人,而今我司天监已经揪出罪魁祸首,诸位这又是何意?”
“废话休言!”武判紧握长刀刀柄,双眼微眯一道精芒暴射,“假借司天监之人行事,无论事出何因,今日你都要跟随我等走一遭了!”
“你说我不是司天监之人,我反而还要说你们并非是我千秋城城隍庙的属官阴差!”粗眉男子特意加重声音,“梁牧为了谋一族利益甚至不惜牺牲全村百姓,如此败类你们不抓,反而来抓我吗?”
阴司属官寻常人见不到,更听不见声音,但粗眉男子的话却是清晰传入下方村民耳中,众人情绪不由自主被他的这番话所调动,本就不多的理性逐渐模糊,很快便如同墨汁入水一般晕染扩散开来。
孟然皱眉看向那边,法眼凝视之下,只见村民上方头顶缓缓氤氲起一缕缕的别样气息,并非香火愿力或者,他在其中感受到一股令人极为反感的“戾气”,没错,就是戾气!
“此人在挑唆村民情绪,并将之转化为自己的法力。”应枣沉声说道,此时她也终于确定对方身份,这样看来阴差这一战怕是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