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道长想必没有尝过我们千秋城的糕点吧?呵呵……今日老夫做东,孟道长千万不要客气。”
老城隍先是随手挑了一块绿豆糕放在身前盘中,这才虚抬了抬手,示意孟然随意。
孟然也不矫情,位高权重者大多含蓄,即便心中有事也得先将场面立住再说,类似“开门见山”那种情况除了特别紧急之事外,其实并不常见。
桌上除了各色糕点之外,还有果脯蜜饯,清茶淡粥一类的小食。
拢了拢宽大的袍袖,孟然伸手取了一块外表呈深棕色的红枣豆沙糕送入口中品尝。
不得不说这家酒楼的手艺着实不赖,红枣醇香与豆沙的甜腻沙软完美结合在一起,那种软绵口感在口腔之中不断充盈味蕾,相较于上辈子所尝到的“工业食品”,虽少了几分层次变化,却多出数倍的口感滋味。
不可相提并论。
孟然对此赞不绝口,不由又重新取了一块,细细品尝。
“庙外楼的糕点都是极好的,即使放眼整个沧州府也不落名头。”老城隍呵呵笑道。
孟然听此语气也隐约感觉出可能要进入正题了,于是也停下手中动作,平静注视着对面的蓝袍老者,静候下音。
老城隍目光此时恰巧望向窗外,孟然见此也随之看去。
只见长街阔道之上人流稠密,两侧商铺鳞次栉比,街头小贩也是迎头叫卖,抑扬顿挫。
况且临近城隍庙,周遭香火气也是分外浓郁,方才孟然在外便能清晰闻到那股淡淡的檀香味,至于此时面对一城城隍则更加明显了。
“孟道长以为,我千秋城而今气运走势如何?”老城隍缓缓收回视线,似乎有些期待孟然的回答。
孟然心中却是有些不解其意,但想了想后,便也自如对答道:
“千秋城是大朔太祖皇帝起兵之地,因此‘功垂千秋’,得名千秋城,如此灵毓之地,该当有气运加持才是。”
对方身为千秋城城隍,乃是一城之正神,既然这么问了,那必然是希望听好话的,孟然便也依照着书中记叙的零星记载回答。
果然,老城隍闻言脸上露出笑意,但紧接着却缓缓摇头:
“然也,却也不尽然;一方水土之气运与地方掌控者也有直接干系,大到整个大朔国,小到寻常村镇,都是如此。”
说着叹了口气,继续道:
“前段时间千秋城主之女那件事,对于整个千秋城的气运产生极大动荡,今年的千秋城学子的科举与仕途之路,怕是会极其艰难。”
“气运”这东西玄之又玄,看不见摸不着,却会切实影响一方水土的人与事,而今的住宅风水一说与其也有共同之点,民间俗谚:人无道,天伐之也脱胎于此。
但是只因为一件事,便可以影响一城之气运,孟然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听老城隍话中含义,他也多少能猜测出对方此次召自己前来深意。
老城隍看向孟然,神容稍显庄重:
“而今请道长前来,其实是想请求道长帮忙,缓解千秋城而今气脉贫瘠的压力。”
说着,不知从哪取出一本硬皮装裱的书籍,缓缓推到孟然面前。
孟然垂眸看去,其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三个大字《神道记》。
“此乃神道修行法门,俗道阴神香火金身皆出于此,同样也有敕封拘神之能,更可以开辟庙宇,设立泥塑神像,借香火之道修行法力。”
老城隍徐徐说着,边留意孟然表情变化,却见其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开口反问道:
“城隍大人如此信得过贫道?香火神道关乎人间百姓,若是有人借此行不轨之事,大兴淫祭邪祀,城隍大人恐怕难辞其咎吧?”
“孟道长既然可以一路来到此处,至少从心性方面可以证明道长并非恶人;而在阴司属官乃至城隍面前仍可淡定自若甚至沉心思考,也可表明道长绝非寻常人。”
老城隍终于喝了口茶,沉声说道:
“而今千秋城甚至整个沧州府都有气运倒泄,妖邪丛生之迹象,若是无法实行香火神道予以把控,日后在这片人间土地定会酿成灾祸。”
孟然闻言微微沉吟,又看向手边的《神道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岳明之事与对方说了。
老城隍听罢,微微摇头:
“人死之后当有拘魂使将魂魄拘拿至阴司,不该出现游离在外的情况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