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初升,拨开云雾。
金灿灿暖融融的光洒在江面上,波光潋滟,宛若一条裹着光的束带。
大清早的,涌江岸边便聚集了许多村民,望向江水的目光中,带着丝丝胆怯与好奇。
昨夜那一声巨大的爆炸,可是有许多人都听到了。
据说……这江里面闹鬼?
村中人多是迷信的,得知涌江有鬼的消息,心中虽然恐惧,但第一时间想的仍是如何消解鬼物的怨气,以免遭到牵连。
这种事情处理不好,是要惹大祸的!
几百里外有个村子出了个荡妇,整日勾搭男人,极不检点;后来被人用梭镖刺穿了后胸,死掉了。
之后没过多久,那村子便起了一场瘟疫,男女老幼无一幸免,全村人几乎死绝。
据说就是因为那个荡妇心有怨气,死的不甘,这才化为怨鬼,酿成这场灾祸。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即使鲁药师一再宣称鬼物已死,村民们仍是想将尸体打捞出来,修缮庙宇祭拜一番;这样一来即便偶什么怨气存在,也该消停了吧?
头一遭遇上这种事情,务必要重视一番。
“读书人当敬鬼神而远之,此事老夫并不参与。”
林夫子摇了摇头,独自离开,拒绝了有人想请他提一对楹联的提议。
“牌位的尺寸一定要讲究,这和裁衣服是一个道理,衣服大了小了,人穿着尚且不舒服,何况是鬼咧?”
村里的老裁缝认真说道。
“这些都往后放放,眼下最应该做的,是先把尸体捞出来。”
浓眉大眼,虬髯如峰,活脱钟馗模样的童铁匠不容置疑道。
裁缝低头将两只袖子拽成一样长,没再吱声。
鲁药师站在一旁,脸色略显焦躁:“唉唉,老夫都与你们讲了,水鬼已经被小孟道长给……”
“你再说?”童铁匠斜了药师一眼,疾言厉色道:
“咱们村向来人杰地灵,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没怀疑是你招来的脏东西,已经很给你面子,还在这里叽叽歪歪?”
鲁药师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出口,童铁匠可是村里一等一的浑人,没人敢招惹他。
就在几人争吵之时。
忽然,有一块表面光滑的鹅卵石不知从哪飞出,在江面上“咻啪啪”打了几个水漂,这才彻底沉入水中。
平静的江面被搅碎,泛起的涟漪如同破碎的金箔。
村民们都惊呆了。
童铁匠横眉竖眼,怒向心头:“奶奶的,是哪个混……原,原来是小孟道长啊!”
只见人群之中,正缓缓走出一位梳道髻,插木簪的清秀道人,一身藏青色道袍纤尘不染,足底若似生风,初看还在远处,转眼之间竟已到近前。
孟然扫了眼众人,目光停留在鲁药师身上,微微皱眉,旋即面向所有人,语气平淡道:
“水鬼之事确有发生,只不过昨夜就已被贫道除之,诸位不必忧心,尽早回去吧。”
众人见此,互相对视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各自散去。
小孟道长师承张梦龙张道长,虽说年轻,平日里也低调了些,不过……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
于是不再多想。
唯有童铁匠犹不死心的回头望了眼江面,轻哼了一声。
见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孟然摇了摇头,心中好笑。
能被供奉在庙宇之中的,向来都是拥有德行之人——这些人生前积德行善,功德圆满,死后被阴司城隍册封,成就土地阴神,福泽一方水土百姓。
此乃正统。
孟然望了眼江面,不由想起某件事情,心中有些郁闷。
今早天还未亮,在他识海之中突然多出一道“水德灵气”。
与之前那道“火德灵气”一样,都涡旋在《太上经》之中。
随之出现的,还有一道水系术法。
结合之前的猜想,确定此术法来自那水鬼之后,孟然却并没有修炼它的心思。
须知,体内灵气的多少,并不会因为修炼术法的增多而增多。
在他找到打通窍穴的方法,踏入“开窍境”之前,都不会考虑修炼其它术法。
尤其此法术,还是从鬼物身上得来的。
这些倒没什么,真正令他头疼的是,水、火两位仙君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对付?
意识缓缓下沉,只见识海之中,正呈现一幅“水火不容”的画面。
两种德性灵气南北各据一方,气氛紧张,仿佛天生宿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