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师父在世之时,向来不允许他靠近涌江。
“小孟道长,过了前面那座桥,就到小老住处了。”
鲁药师回头对着孟然招呼道。
孟然跟上前去,只见前方坐落着一座青石拱桥,远远看去,好似一只匍匐小鹿。
“嗯?桥上有人?”
孟然视线之中,在那漆黑暗淡的桥面上,似乎有一盏灯光闪烁,忽明忽灭。
“这……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
鲁药师有些胆怯,不由自主退到孟然身后去了。
孟然略一皱眉,默默运转口诀,吐纳灵气。
火心宫之中,瞬间凝聚出一层火德灵气,蓄势待发。
咯吱咯吱——
浓稠如墨的夜色之中,似乎是木板挤压的声音,从桥那边传来。
鲁药师已经将袖子攥成一团,肩膀抖如筛糠。
“小,小孟道长,它……它要过来了?”
孟然没有说话,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几息之后,耳边木轮响动声越发清晰,视线之中,一道妇人身影从夜幕中剥离出来。
孟然见到来人面容,露出恍然之色,笑道:
“原来是李姐,这么晚才收摊吗?”
李寡妇推着豆腐车,显然早就注意到了孟然,用身上的碎花围裙擦了擦手,边说道:
“是小孟道长呀?本来日落前就要回去的,结果半路豆腐车坏了,白白耽误时辰不说,还花了我五十文呢!”
李寡妇说完,瞧见了躲在孟然身后的鲁药师,撇撇嘴,与孟然打过招呼就推着车离开了。
“唉,这小李寡妇也不容易,早早就没了男人不说,孤儿寡母的……”
鲁药师等妇人走远,这才摇头喟叹道。
“快走吧。”孟然催促一声,先一步上了桥。
李寡妇在三个多月前,还不是寡妇。
当时的她还是“李豆腐”,男人叫岳明,会些拳脚,在村中人缘极好,在镇上某家大户做家丁。
后来不知为何,被官府抓进牢里,一直未归。
据说已经死在了里面。
李豆腐自此成了李寡妇。
……
鲁药师的家坐落村子南面,距离涌江,仅有不到两百步的距离。
值得一提的是,李寡妇的家,恰巧就在江对岸,二者之间仅隔着一条涌江。
房间内,孟然在前厅摆了把椅子坐下,道:
“药师今晚放心休息即可,一旦有异常出现,贫道自不会袖手旁观。”
房门口,鲁药师手里捧着一个长条木盒,一脸肉疼的苦笑道:
“有小孟道长在,老夫自然是放心的。”
说罢,将木盒交给孟然,而后缓缓退回房间内,关上房门。
孟然拿起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只见狭窄的空间内,躺着一株通体赤红,根须如发的宝参。
药香顺着空气钻入鼻腔,孟然光是闻一闻,都感觉体内气血顺畅了许多。
“好东西。”
孟然笑了笑,“啪”的一声合上木盒,收入怀中;又顺势取出一本《搜神传》,借着油灯翻阅起来。
这是观内传下来的一本老书,成书时间已不可考,其中记载着诸多神鬼志怪的奇闻怪谈,颇得孟然心意。
……
月冷星稀,窗外蝉鸣蛙噪。
转眼已是夜半,依旧无事发生。
看了半晚的书,孟然只感觉神疲体乏。
他将《搜神传》合起,收入怀中,而后望了望药师所在的房间。
虽是在看书,但孟然却没有分毫走神。
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房间内的动静上。
孟然活动了下酸麻的脖颈,望了望窗外。
此时云层已经尽散,夜空晴朗;而在正南方向,隐约矗立着一尊朱雀石像,霞光可以穿透夜幕包裹,夺目耀眼。
“天都快亮了……”
孟然注视片刻,随即收回目光,正打算重新坐下。
然而,却忽有一股凉意直冲脊背,令他不禁汗毛倒竖。
紧接着,药师所在的房间中,传出一声异响。
孟然迅速上前,推开房门,却见房间之中空无一人,其余杂物也摆放整齐,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唯独一扇窗户漏开条缝隙。
有风顺着吹进来,木窗碰触墙壁,“梆梆”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