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浪一般漂过来的不是公子,而是一个白胖子。一身医院穿的白衣白裤,再配上一张油光水滑的白脸蛋,真的是很白。来人五官长得很清秀。细眉、细眼、薄嘴唇。唯一感觉违和的,就是这五官的底盘儿有些大,感觉有点儿像
“章小岭,包子。法医。这个是新来的叫罗醒了。你先带他去宿舍,安排好后,再带他熟悉一下环境。明天正式上班。”李伯驹指着白胖子,介绍的简洁明了。
“主任您现在也不庄重了。哪有一见面就介绍外号的啊?”胖子打趣了一句。说着,伸出手对罗醒了说道:“正式介绍一下。章小岭,三十一岁。病理学和生物学双学士,法医。从警八年,二级警司。我看过你的简历,以后你就叫我章哥吧。”
罗醒了握了一下章小岭的手,感觉细腻修长,像个女人的手。“你好,我叫罗醒了。一年级新丁,一级警员。领导好!”说着干净利落的回敬了一个标准礼。
章小岭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还礼。转头对李伯驹尴尬的笑了笑,“领导好眼光啊?您这个徒弟不简单呐!”李伯驹白了一眼罗醒了,对章小岭也是没好气儿的说道:“还不是你自找的?”说完就转身出门走了。
“好了,跟我走吧。放轻松,刚才纯属玩笑。单位没几个人,不要搞得那么严肃。你章哥我是一个很平易近人的,学者型领导。这里上下我都通透。对了,我是南宁人。你这个北京人听我的北京普通话怎么样?地道不?”
罗醒了刚要接口,就听胖子又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咱们单位里男多女少基本上都是光棍,所以大家平时都住单位。好在人少房子多,可以敞开儿住。一层都是办公区,二层东男西女各有十二间。两边各有一个公共卫生间和浴室。男的住了八个,女的那边三个。食堂的张师傅和他侄子住楼后平房。食堂、车库也都在楼后。他们爷俩儿不在编,但政审后的关系落在咱们这里,也算是自家人。正式在编的连你一共只有十四个人。两个主任不住单位,都回家。”
罗醒了一边点头一边听着,说着便来到了二楼。“北侧的房间都住满了。都不傻。老话儿讲,有钱不住东南房。你怎么样?是住东南房还是和我拼一间?我这人虽然胖,但是有洁癖,利落的很。来看看。考虑一下。”章小岭说着,打开了楼道紧东头北侧的一间房门。
罗醒了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赶紧说道:“我就不打扰了,还是自己住南边吧。我这人邋遢。西晒不西晒的不打紧。还亮堂。”心中却暗自腹诽。“您肯定是“难宁”人。好家伙,您这张嘴这絮叨劲儿,跟你一起住还能清净的了?还不如直接睡马路呢?”
“好吧,真是无奈。晚上下班后,一起聊聊人生多有意思啊?那你住我对门吧。”说着又推开了南侧的房门。“这一侧的房间虽然西晒,但是可以看风景。看煤山,看崇祯皇帝殉国的地方。可以常发古人之忧思。哈哈”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临窗一张老式三屉桌,上面一盏銅座的大号台灯。桌子前面一把高背的,皮面闪着亮光的木质三脚转椅,平添几分贵气。靠墙的东侧,立着两个双门木质书柜。西侧一个木制的上下铺。床头有一个五斗柜。门后一个脸盆架和两把竹坯外皮的保温瓶。然后就没有了。干净整洁、一目了然。
“褥子和脸盆一会儿我带你去领,其它的日常用品都要自己准备。饭盒什么的不用买食堂都有,还不用自己刷,方便吧?”章小岭接着絮叨。
“怎么没有窗帘儿?”罗醒了觉得屋里太亮了,有点儿热。“哈哈,大老爷们儿还怕看?你没发现门上也没锁吗?咱们这儿丢不了东西。这里的人都通透。再说,安了锁晚上怎么串门啊?!哈哈”章小岭乐得脸上的肉都在荡漾。
“那女生那边也没锁、没窗帘嘛?”罗醒了心说,“这都通透得没有权了好不?”
“你这个小同志,思想要不得。还女生?这里只有女警察,还都彪悍的很。这里也没有这花儿那花儿的。“说着,章小岭压低了声音。“这里只有白菜,大白菜和小白菜。要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智商和外貌成反比。那几颗白菜智商都很高。当然了,我也不是说你,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个例外。”
“承您夸奖。”罗醒了有些敷衍的应付了一句。“好了,不和你说笑了,朝南这一侧的玻璃,都是单透的反射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是上下开的。想通风的话,推下面的拉杆。至于锁还真没有,放下行李我带你去买东西,这附近没有商店不熟悉的找不到。至于单位的其他人等晚上回来再一起介绍吧,现在人不齐。走着。”
章小岭领着罗醒了来到一层楼道的紧西头,指着北侧的一个房间说道:“一层东西两头儿的房间是最大的。这间带隔音门的是计算机房。里面有一颗还算水灵的小白菜。被一个叫四窟窿地死四眼长期霸占着。看,我的“北京国语”说得越来越顺畅了,都可以说书了。这边是健身房和训练室。”说着推开了南侧的房门。“疯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帅哥是新来的罗醒了。老主任新收的徒弟。”
被胖子唤作“疯子”的是一个约二十七、八岁的精壮男子。美式锅盖头,浓眉大眼,一脸憨态。脖子因发达的背肌显得很粗壮。此刻正赤着上身、挥汗如雨的摔打着一个橡皮假人。
听到章小岭的招呼,“疯子”走了过来。一边擦汗一边冲罗醒了憨憨的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好,我叫冯国栋。是单位的司机兼外勤和后勤。一级警员,你可以和大家一样叫我疯子。”
罗醒了握着冯国栋指节粗大的手,“我叫罗醒了,一级警员。你可以叫我小罗。你怎么兼着这么多职务?单位人手不够吗?”
“还能因为什么?笨呗。”胖子又抢过话头。
“他是在你来之前,这里唯一的一个智商和外表成正比的家伙。你不要被他的憨样儿给迷惑了,这家伙经常间歇性发疯。而且发起疯来自己都心疼!”
“心疼?”罗醒了再次被章小岭带偏了话题。“心疼钱,他每次发完疯都担心自己的工资够不够赔的。要不是老主任一再的护犊子,早被开回原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