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大当家被救回来了的消息就在整个青苛寨内传开了,躁动的气氛好像瞬间平息了下来,但似乎又隐隐有暗流涌动。
在玉清从大当家屋内走出来后,一直暗中观察的赤脚大夫当下就偷偷溜回了自己房间,收拾包袱准备逃走,却好巧不巧的在离开的路上遇见了玉清和杨顺,顿时就僵住了。
他微微弓着腰讨好的嘿嘿一笑,准备扭头离开,杨顺喊住了他。
“李大夫,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啊……”李大夫大脑急速运转,呵呵一笑,回答道,“听说大当家那儿需要人盯着,兄弟们不懂医术,让他们照顾大当家我放心不下,所以就收拾了两件衣服,去大当家屋中照顾他。”
说着,他还提起包袱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却没想到隐隐有银元相撞的声音自包袱内传出,李大夫身子一僵,气氛一时变得尴尬了几分。
杨顺盯着他看了会儿,收回目光,好似没发现他的异常,淡淡道,“李大夫,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青苛寨的吗?”
李大夫微微一怔,垂下头,捏紧了包袱,“记得,我被人冤枉卖假药,求助无门,逃到青草山打算上吊,是大当家救了我,留我在青苛寨。”
“记得大哥对你的恩情就好,既然你有这个心,大哥的伤势恢复之前,就由你寸步不离的照顾他。”
李大夫知道杨顺准备轻拿轻放,并让他将功折罪,一时又是羞愧,又是感动,对着他深深躬下身道了声谢,又对着玉清躬下身,起身后快步沿着玉清和杨顺来时的路走去。
玉清一直不曾说话,待李大夫的身影消失后,挑着眉问,“三当家为何会放过他?”
杨顺在前边带着路,听见玉清的问话,沉默了很久后,方才回答,“您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大概看不起我们这群占山为王、专做劫人钱财的营生的山匪。”
玉清没有回答,杨顺接着道,“李大夫胆子小,不敢害人,也不敢乱往自己身上揽事情,他的医术只是常年采药学来的半吊子,大哥大概也没指望他有那个本事能救自己。
翁大夫,您大概不知道什么是山匪,我们青苛寨的人,无论以前是好人,还是本就是坏人,大多数的人身上都背了人命官司,像李大夫那样没做过什么害人的勾当,反被诬陷,无可奈何做了山匪的人,青苛寨中不多,余下的都是些在外边活不下去的普通人。
大哥说过,他带着寨子里的兄弟专门打劫往来的行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哪天因为争地盘死了,还是被人寻仇杀了,都是活该。我也一样,既然干了杀人的事,就要准备好哪一天会付出代价。
但李大夫那些人既没有背人命官司,也因为被大哥安排着做了山寨里的大夫、伙夫或杂活,没跟着我们做过什么打家劫舍的事,能活着还是活着吧。”
就当他们这群亡命之徒还有最后一点良心吧。
玉清不置可否的颔了颔首,“你们就没想过摆脱山匪的名头,做些为人称道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