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次记忆崩塌发生在跨进“圣玛利亚综合医院”大门之后。
记忆像暴雪一样崩落,一股脑涌进脑仁里,又迅速消融。
等何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跟着一群人走在一道长长的阴暗的走廊上,手中推着一把轮椅。
她不由停下了脚步。
轮椅上的人回过头来看着她。
何野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坐轮椅的是一个苍白瘦削的混血青年,乌黑头发,深绿眼睛,坐得笔直,穿一整套银灰色西服。
青年颇为无奈地幽幽叹了口气,“继续走,别停。这些人都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昏暗的走廊上,辨别不清面孔的人们感受到了这支队伍里的微小不和谐,一张一张的脸转过来。
有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妈的,你不会是现在要打退堂鼓了吧?现在我们正好30个人,不能再少了!”
何野下意识地保持原样继续走起来。
“又忘记了?这次忘了多少?”轮椅上的青年低声发问。
似乎是个老熟人,对何野的“记忆崩塌”见怪不怪了。但何野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有这么一位朋友,只觉得很熟悉……也有一丝莫名的安心。
“我不知道。”何野也用气声说话。一个已经失忆的人,又怎么知道自己到底失忆在哪?
“请问你是……?”
混血青年又回头看了何野一眼:“代号都灵……不过我们没时间再认识一次了。记住我是你唯一的队友就行。”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已经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防火门,露出一个白晃晃的空间。
何野有点莫名其妙,代号?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个不能彼此称呼姓名的地方?
都灵塞给她一张皱巴巴满是折痕和油污的传单。
何野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内容。
“圣玛利亚综合医院现招募30-50名志愿者参加本院医疗项目,本项目为期一周,有一定风险,仅限绝症(疑难杂症)患者报名参与,报酬丰厚,预报从速。该项目已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并通过了本院伦理委员会的批准。”
“有意者请于每月15日下午2时至圣玛利亚综合医院国际住院部咨询。”
传单看起来颇有年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之手,变得脏污邋遢。“疑难杂症”几个字好像是后来被加上去的,细细小小的字体就夹在原来一行大字中间,非常别扭。
都灵头也不回地说,“收好传单,这就是‘门票’。”
“今天是15号?”何野将油腻腻的传单塞进口袋,立刻启动十万个为什么,“门票?我们是来参加这个医疗项目吗?这靠谱吗?”
“应该靠谱。”都灵的声音很冷静,“虽然人数不算多,从这个‘副本’里通关出来的人,确实都治好了身上的顽疾。”
何野以为自己听错了。
副本?通关?她不敢停下,只能走得更慢一点,“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用再没完没了地给你解释。”都灵点了点太阳穴,又拍了拍轮椅,“我也有可能摆脱这东西。”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是“病友”,一起来参与这个所谓的医疗项目。
只是瘸子和记忆障碍患者会参加同一个医疗项目吗?何野感到混乱和不安一齐袭来。
她看向前方近在咫尺的光亮大厅,一个个暧昧的人影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那个,传单上说‘有一定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