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刺感骤然袭来,柴济缘恰到好处地睁开了眼睛,视线聚焦到了面前举着已经被倒空的水桶的下人身上。
那满满的一桶水自然是通通泼到了柴济缘的身上。
下人转身背对着柴济缘微微弯腰,显露出温顺的姿态,然后又静默地退到一边。
柴济缘的视线逐渐上移,最终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满是胡须的面庞。
他没有惊慌,而是漏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你好啊,李叔。”
中年人面上看不出表情,但是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还是阴云密布。他声调铿锵有力,却并不激昂。只是给人一种平静感地质问道:“你为何要绑架小征,最后却又将他送回来?”
柴济缘脸上笑容不改,语气平常像是和自己的亲叔叔拉家常:“我没有对李征兄做什么啊,三天里我好酒好肉地款待他,然后不伤分毫地送他回家。”
“这怎么能算绑架呢?”
中年人轻哼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带着淡淡的难以察觉的烦躁。
片刻之后,他又道:“行吧,与你扯这些倒也无益。”
“我知道你是故意被抓过来的,就坦诚一点告诉我,你的目的吧。”
“别人不清楚,我可是了解你有多阴险狡猾。当然,我也知道,你简直是超乎寻常的可靠。”
“对了,还有你能为我,为了李家,带来什么。”
柴济缘将头抬起来,直直地与中年人对视。
“好啊,李叔。”
…………
夏天总是燥热的,即使是到了夜晚总有一丝闹人的灼热气息。
广阔的平原上,根根劲草随着夜风的吹拂并不整齐地倒向一边,恣意地享受着风带来的的一抹清凉。
可耳边传来的不是夏夜的蛙叫蝉鸣,而是隐隐约约听不真切的一些,琐碎的声音。
小小的村庄静静地躺在某处,突然间想起了几声狗叫,紧接着是好几家的狗一同狂吠。
远处的杂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响,是乱马蹄声,是狂野的男人的大笑与叫骂声。
他们说着听不懂的语言,驾着壮硕的战马,冲向了大齐王朝一个边远的小村子里。
然后是被惊醒的村民不安的相互问询,村中男子故作壮胆地大声质问,愈加刺耳的马蹄踢踏声,急促到顶点突然熄火的狗叫声。
再然后是粗野的男人更加猖狂的大笑,还有村妇饱含惊惶与痛苦的喊叫。
渐渐地声音熄了,橙红的火光在村子里升腾,再逐渐猖狂,直至吞没一切。
只留下愈行愈远,愈行愈淡的马蹄声。
…………
当今圣上高坐明堂,将手中的折子一把扔在了面前的案上。
“这是北边的那群杂碎第几次侵犯我大齐边疆了!?”
他的声音带着威严与怒火。
他的神情满是不满与愤恨。
台下许丞相出列,朗声陈词,慷慨激昂。
“北境獯虏,远文明而未开化,心残暴而乐劫掠。多年来侵犯我大齐边境,百姓深受其苦。”
“然先太祖皇帝英明神武,修筑边防,远戍营兵,本不虞野蛮之祸患。”
“今日我屡屡被犯,私以为是戍边大将李逆之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