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鸡鸣过后,晨曦自东边亮起,温柔地撒在田埂上、草垛上,以及一摊黄橙橙、毛茸茸的身上。
赵云汉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撅着个屁股美美地伸了个懒腰,阳光把他照得暖暖的,昨日的劳累仿佛一扫而空。
他是一只土狗,也曾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他本是楚国二皇子,因奉旨出京查案,却不料出行路上遭到了刺杀,昏迷之前刀剑加身,醒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赵云汉也曾怀疑过自己的人生。本王自幼便读圣贤书,行事得体,日日兢兢业业,君子六艺一个也未曾落下。待及冠时,又深知天下百姓困苦,每有灾情,便节食缩衣,所攒钱财都一发买了米面捐了去。
本王这二十余载,虽不能说做了些个大功德,但也是多行善举,为何天公这般对待我?我当当皇室子孙,如今竟入了畜生道!我有何颜面于九泉之下面对列祖列宗?
其实他心里最悲愤的是:本王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儿变成了一条狗,若是让人得知了,合该被一直笑话,或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或成说书先生口中的奇事,不论怎样,这一世英明也算是毁了。
他悲愤异常之余,几度寻死之际,偶然得知这里还是大楚境内,当今圣上还是他的父亲,他内心深处变回人的希望如同死灰复燃。如果能找到大国师就好,他一定有办法把我变回去!
这一刻,他对自己的狗生又充满了希望。
但他现在是一条狗儿,仅凭他自己肯定走不到京城,半路上不被人捉去吃了就不错了。
现在首要任务是找个能信的,能带他去京城的人。而此地离京城何止千里远,若是有缘人没有银元,怎么能走到那儿呢?
赵云汉想,不如现在想办法赚些盘缠,到时候赠给有缘人?
他心里很是感叹,为人时都未曾做过活计,不料变成狗了反到要做起活计来。
“黄老大,你醒了!”
赵云汉瞥眼看去,一条矮小的、浑身黢黑的狗儿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欢快地跑来。
看到这个傻狗小弟,赵云汉不禁扶额叹息,这些时日,赵云汉凭借自身肉体实力和六寸不烂之舌,征服了镇子里泰半的狗子,于狗子们的江湖中,他是当之无愧的狗老大。
赵云汉也逐一了解了这群小弟有啥特长,有的会捕猎,有的会找草药,有的会卖萌,而到了这个叫“锅盔”的这儿。
“老大,我会吃!”
锅盔在赵云汉眼里也算是个莽撞狗,他将“吃”这个字在莽撞这一道上演绎得登峰造极,是个东西就啃,是个软的就吞。跟着赵云汉混了七八天,吃中毒了五六回。
每逢赵云汉带狗子们把坑都刨好,准备给他埋了的时候,这锅盔又奇迹般醒来,用他那滴溜圆、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赵云汉:“老大,这是开饭了吗?咋大家都在这儿呢?”
赵云汉气得牙痒痒,带着狗小弟们给他一顿胖揍,并给他定下规矩,没他赵云汉的命令,锅盔不能吃一口东西。
“说吧,有啥事来找本王?”
赵云汉没好气道。
“黄老大,不好了,镇子里又来了许多流民,一个个跟饿鬼似的,镇东头的二狗子都险些被他们捉去烤了吃了。”
赵云汉闻言心下一沉,这流民也不是第一股了,自五天前起,便有流民逃难逃到了镇子里,听他们言语,都道是闹了兵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