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橙从噩梦中惊醒，逐渐平静下来，但她胸口的闷痛并没有减轻，她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不由自主的抽泣，下一秒就紧闭起双眼，再一次倒进李奈怀里。

李奈将手指插入季橙的头发揉了揉湿热的头皮，再拿出来看，已是满手汗水，昏暗的室灯下，李奈看着虚弱的季橙快要忍不住泪奔。

李奈是懂她的，只是忍住心疼的眼泪，吻了下她的额头，继续抱着她等她平静地落下汗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昏睡了半宿，直到深秋的晨光照进了屋子，季橙在几段半醒的睡眠过后总算平静下来，看着睡在一旁的李奈发着呆。良久李奈才疲惫地醒来。

“你又做噩梦了橙子。”李奈微微叹了口气，“说说看”。

“还是那个场景，家里吵成一片，季涛恨不得杀了我妈，直到有一伙儿人冲进来，朝我的肚子开了一枪。”

“你最近太累了。”李奈凑过来侧躺在季橙身边，手指不由划过她英气的鼻梁。

“在我的梦里我是个男孩。”季橙扭过头来，看着李奈。

李奈在跟季橙眼神相撞的那一刻，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随即把毯子拉上来盖住季橙冰凉的胳膊。

她们就这样躺了大概半小时，发着呆不说话，有多少个清晨，她们就这样在半梦半醒间相伴着度过，这样时候总是非常的安静，只有一对活到对方心里的朋友才能在这样时光内心安宁地共同消磨年华。就这样直到七点半，窗外楼下那几只今夏刚过的小狗汪汪起醒了来开始跑跳欢叫起来。

季橙双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靠着床背，看着李奈不动声色地下床开始收拾杯子和衣服。李奈最近变得不太愿意说话，平常总是欢快活泼的她在最近似乎变了个人，这让季橙想起初中时期的她。

“你这一个月来为什么频繁地请假？你上个月去看过季本之后就没怎么在宿舍住过了。”季橙说着伸手探到后背去系那胸衣的搭扣，系好了之后，她的胸口方才从扁塌塌的样子显得略有形状。

在李奈看来，季橙系胸衣的样子别扭却又有些可爱，过去一有机会在一起过夜，李奈总喜欢嘲笑她系扣子的动作就像要练什么武功似的，她充满宠溺地看了看季橙的胸部，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然后又回了回神显出一种犹豫的申请，她最终还是顿了顿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交换生计划吧？”

“去乔治敦那个吗？”季橙叹了口气也站起身来转身去轻轻抖了抖被子。

“不是，我最终选了新南威尔士。”李奈回到，似乎在等季橙转身给她一个错愕的神情。

“那和乔治敦差地也太远了。”季橙转过身来，脸上确实显出了些错愕，可是她看着李奈故意低下头整理着本就干净整洁的桌子，她知道她下定了决心，季橙的脸色由方才那种微微的错愕转变为一种强烈的不满。“你不要跟我说你准备去那儿！”

“你听我说。”李奈拿着首饰盒子一边整理里面大大小小的耳坠，一边走过来坐在季橙床边上说：“我爸爸拿到了那儿的工作签证，他打算在那里工作一阵子，准备定居在那儿了。”

“所以你准备去那儿，好吧我了解。“季橙显得有些不安。

“你会想我的吧？”李奈低头苦笑了一下，季橙看到，她那个曾经顾盼神飞气色红润的奈奈的脸上写满了倦意。

“我当然会想你，你是我唯一会想的人了。说真的，我一时有点难以接受。当时申请的时候，我没有相当你会就低服从，也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去了......其实我没有料到你会真去。”

“咱们都以为会一起过完求学的最后三年呢。”李奈的眼里突然充满了眼泪，她赶忙擦了擦。

“不过你还是会回来的，这个交流也不过就是半年。”季橙安慰到，她轻轻抓住李奈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哄一个小宝宝一般。

可是李奈似乎不再是过去那个季橙一哄就开心笑起来的小女孩了，“不，我想，其实我是想多跟在那里打工的爸爸呆一阵子，哪怕是要休学，我都准备多在那儿呆一年。”李奈躲避着季橙急切而疑惑的眼神，她知道季橙将在某种程度上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季橙对这个平时活泼爱闹的李奈突然感到陌生，她虽然知道李奈的父母感情不和，她一直想要跟父亲常住多陪伴她那个隐忍的父亲，可是这样的决定来得太突然，毕竟李奈要抛下这里的一切出去生活那么长的时间。

“一年半，等你回来，顺利的话，我们就一起开始答辩了。”季橙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李奈点了点头，继续着手中的拾掇，突然对着季橙说：“我这两天估计还是回家住得多，而且有很多事要处理，学校这边的手续也办理的差不多了。哦对，咱俩的雅思成绩都出来，你都忘记查了，都是七点五分。”

那句对成绩的描述，显然在逃避前一句话的解释。这阵子课程还挺多，李奈也依然有许多学分要修完，已经是十二月处，快到期末论文撰写的时候了，她天天回家能有什么效率。

但是季橙没有多问，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嗯，在李奈说来，季橙是个有灰度的人，能容忍能包容的人。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能让李奈跟季橙当了二十年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