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抱回我公寓养着吧,等它恢复力给放回那条路,任他去哪都行,总之,我得带它度过今晚。”季橙食指轻轻略过猫的鼻头、脑袋,一直捋到它整个颀长的后背,它睡梦中本能地抖了一下。
“你喜欢猫吗?我觉得布偶和英短更适合女生,这只猫来路不明,可能会攻击人。”吴烨说到。
他说的没错,大晚上撞了一只如此硕大的猫科动物,有几个女生会敢把这样一只猫带回去养病?但这事儿放在季橙身上并不奇怪,她就是有爱心,也有底气,有自己的房子能接纳她喜欢的事物,她就是个善良的人,愿意收养苦命的孩子,也愿意给不明来路的猫提供一个临时庇护所。
她就是这样,穿着简简单单,为人坦坦荡荡,敢作敢当,不喜炫耀。
她抚摸着猫,从头到尾,来来回回几次,眼神一刻都离不看它,吴烨甚至觉得自己可笑,他的个人魅力甚至不如一只猫吗。
季橙给李奈打了电话,告诉她今晚不回宿舍住了,李奈在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季橙听了之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开车的吴烨,回答了句“没有,等我到公寓跟你说。”
车开到季橙公寓地下车库的时候,吴烨突然想起来今晚忘记了吃饭,而季橙婉拒了想要帮忙抱猫上楼的吴烨正要转身上楼
“季橙,你等一下。”吴烨正要上车,却关上车门,小跑了过来,季橙便转身停了下来。
“季橙。”吴烨站在她面前,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想了下,只是深深吸了口气望了望周围安静的夜景,而后深情的锁定季橙疑惑的眼神:“我是今天一直想问,我能不能当你男朋友?”
季橙抬头看着吴烨的眼睛,不久前,在任园门前那个吻浮现在眼前。是的,她告诉自己,似乎缘分也到这一步了,没什么不可以,纵然自己曾经种种经历在此刻如黑暗的墨池般渐渐吞没着她的记忆......
她决定向前一步,迈出记忆的泥潭。毕竟,曾经种种,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十几年前她失去了一切,这些年来,就像活在另一生里......
既已如同死过一次,前尘种种,大可不必知会此人?
她嘴角扬了扬,举重若轻地,点了点头。
吴烨看向她眼神的深处,带着二十三四岁的男生独有的炽烈,像是有些东西在暗暗燃烧了起来。
但怀里的猫着实不允许他过来给她一个拥抱了。
“你回去早点休息吧。”其实吴烨想要上去看看季橙的私人公寓,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愿意一晚上看着这只豹猫,以防它会野性伤害季橙。可是他的修养和情商都阻止他这么快提出去女友家过夜的要求。
有时候吴烨也为自己的自律和克制感到自豪,同时他难以接受自己其实是个怂人这一现实,
他只是走上前去,轻轻吻了季橙的脸颊,转身离开了。
季橙家住在顶层,告别吴烨后,电梯很快就到了17楼,晚上电梯里也没有别人,季橙安心地凝视着怀里的大猫,脑海里搜索着公寓里所有适合它睡觉的地方,似乎除了卧室的床,没有更适合它的地方。
李奈突然发来了一个消息:“今晚跟吴在一起?嘻嘻笑”
季橙眉头微微皱了皱,对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想了想,随即语音回到:“我晚上遇到一点情况,他送我到楼下后回寝室了。”
脸颊上残存的吻意,还有一些关于和李奈的种种多年往事浮现脑海,让她有些心口发闷。
但她很熟练地暂忘一些负面的念头,把思绪转向眼前的棘手之事。
这只猫,它该睡哪儿。属实有些难以安置。
刚才只是抱着它打开了门进屋,就耗费了老大的体力,这猫毕竟体型庞大。
可是眼看着他伤痕累累,究竟应该安置在哪儿才能让良心不痛呢?
“呕-呕-呕——”猫突然惊醒,连续干呕了几声,季橙赶忙把它放在沙发上,猫死后很难受,它蜷缩起大大的身体,那只受伤的腿在不停地抖动,看来麻药劲马上就要过去了,猫也随时可能苏醒过来。
“它怕是要发烧了,身上冷吧。”
季橙连拖鞋也来不及穿,光脚跑进卧室找出一条小毯子,盖在了发抖的猫咪身上。
隔了一会儿,它终于不抖了,慢慢恢复意识中,眼睛半睁着看着公寓里的简单舒适的陈设,一脸的陌生夹杂着些许不该属于猫科动物的无奈。
“你睡觉吧,我去洗个澡。”季橙起身拍拍它脑袋,去浴室放水去了。
这个女生,洗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看看她浴室架子上放的沐浴品,一瓶洗发香波还有一块精油皂,也着实没什么可以浪费时间用来清洗护理的东西。
擦干了头发,她裹了一条浴巾在身上就去客厅看那只猫。她实在也有点担心这猫会残留一点攻击性或是真的吐出一些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秽物。
还好,猫醒了,老老实实耷拉着脑袋躺在沙发上,加上尾巴足足一米五长的身子,短亮的贴身毛呈现着那身漂亮的腱子肉,这可真是一只漂亮的猫咪。
不过此时,一个吓人念头突然浮现在季橙的脑海。
她猛然起身塞进胸前的浴巾,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她用一只手缓慢地抬起它一条后腿。她很好奇这只猫有没有两只小球,这想法一点都不变态,她告诉自己:“我只想根据它的性别决定给它起一个合适的名字。”
于是,她就看到了两个紧紧凑在一起个头不小的白毛球,那样子好生可爱,她不由得捂住嘴笑了起来。
这实在好笑,她又不是在观察一个男人,不过就是一只猫而已,她心里数落自己“有什么好笑的,低俗”,手指好奇地伸向那两个可爱的绒球球——
“哈哈哈”她被自己这一笑,这只猫吓得一惊,竟猛然起身跳下沙发直窜到电视旁,转身诧异地看着周身只有一条浴巾的季橙。
季橙头一次感觉自己被一只猫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不起、对不起,你随便坐坐,我只是检查一下你后腿的伤势。”季橙站起来一只手跟猫比划着。
那就更奇怪了,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要跟一只猫做解释。
猫看了看她,像鹿一样抖了抖耳朵,有些鄙夷地环视起这个陌生的地方来。
季橙意识到自己周身除了一条浴巾再无他物,便准备先去换身睡衣。她这刚一抬起胳膊准备走开,浴巾就哗啦啦水灵灵地掉在地上,她赶忙去低头去捡的当儿,猫刚好溜达进她的卧室,在大镜子前,她看到了那只猫盯着一丝不挂的自己,眼睛瞪得溜圆!
“你——”季橙指着那只大猫,生平头一次羞耻地感觉到自己被一个雄性动物看光了尊严,这个房间的气氛绝对诡异至极。
季橙慌忙地裹了又裹起来。
猫左右看了看识趣地转身离开,一张硕大的浴巾瞬间盖在了它的头上,本就受伤的它疯狂挣扎了起来,一团卷在浴巾里躺在地上打滚又是喵喵怒吼,可能是指甲勾住了浴巾,怎么甩都甩不开,良久,干脆瘫在地上不动了,任凭那张浴巾裹在它的头上。
可能是出于同情,季橙换好了T恤和短裤,帮它揭开了浴巾。猫已累睡着了。
这是给伤口搽药的好机会,她给猫翻了个身,解开了裹着伤口的纱布药棉,药棉上血迹斑斑,止血的药还没有被吸收完,猫后腿上受伤处的绒毛结上了血痂,但是它伤口上缝针处却近乎长好了,以至于季橙找来电筒检查了很久都没能看出来那些缝合用的羊肠线。
着自愈力,就想假的一样?见鬼了。
窗外哗哗地下起了雨,天气终于是要降温了。她干脆起身出去关了灯,回屋身体一软躺在了床上,她的余光落在不远处的猫身上,它笔直地侧躺着,鼾声连连。
只见枕巾一挥,猫再一次被蒙头盖住。
季橙这才心满意足地拉过被子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