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个好像肥胖纹啊!”丁淳亦指着肖蓉手里的胡萝卜。
“这是一只胖胡萝卜!”肖蓉笑着,又指了指辣椒,“你能不能吃辣?这个辣椒挺辣的!”
丁淳亦连忙点头,表示能吃。“我家小区门口有个擂椒拌饭,超级好吃,我常吃的。”丁淳亦发现让肖蓉提着菜篮子显得自己不太绅士,于是让肖蓉把菜篮子给自己,肖蓉倒是再没有客气。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啦!”肖蓉促狭似的回复。“再来个肉沫茄子?”
丁淳亦连忙点头,表示爱吃。肖蓉又弯腰摘了两个茄子,顺手摘了一个黄色小番茄,“来,尝尝,纯正的酸甜!”
肖蓉把番茄在自己衣服角角上蹭了两下就递给丁淳亦。丁淳亦放进嘴里,咬一口爆汁,酸的他咧嘴挤眼睛,可是后劲却挺甜,酸酸甜甜,是特别纯正的西红柿的味道。肖蓉赶忙又给他摘了一根黄瓜,用湿巾擦了擦,“这个不酸!”
两个人不多会儿便摘了一篮子菜,等回去的时候,奶奶已经把面擀好了。
夕阳西下,三个人坐在堂屋屋檐下吃饭,丁淳亦看到对面山脚下的人家已经亮起了灯,不时有炊烟袅袅,飘到空中,了无影踪。
肖蓉顺着丁淳亦的目光,说,“咱们和对面那座山隔着一条河,我有个朋友就住在那山脚下,改天带你去玩!算是咱们同龄人,有共同话语。”很多来这里支教的年轻老师平日里颇觉苦闷,因为人生地不熟,没有什么玩的去处,所以她想,可以在周末节假日带丁淳亦到处玩一玩,散散心。
“好啊,等你有空了就带我去。”丁淳亦说,脑门上一层细细的汗,他刚才吃了一口辣椒炒肉,这个辣椒果真是辣,是深入灵魂那种辣。
“蓉蓉,小亚现在在哪里?回来了吗”奶奶听到肖蓉说对面山脚下的朋友,立马明白了肖蓉说的是小亚。小亚和肖蓉一样大,两个人都在祁山上的大学,不过肖蓉在祁山大学,小亚在另外一所学校,她们俩每次开学或者放假回家都一起买票一起出行。大学毕业后小亚留在了祁山工作,肖蓉回了老家。有一段时间小亚说母亲生病了,需要人照顾,便联系肖蓉,说要回来老家工作,问有没有靠谱的工作,肖蓉给奶奶提到过。
村里和肖蓉一起玩到大的同龄人都去了外地工作,他们父母健在,并不需要照顾家里,只有肖蓉为了照顾奶奶选择在镇上学校工作,所以奶奶总是觉得自己拖了肖蓉后腿,很关注村里其他孩子是否回来,如果回来了,还能给肖蓉做个伴儿。别的孩子都在外面大城市享受生活,唯独自己的蓉蓉在这穷山沟里过苦日子。
“回来啦奶奶!前几天刚回来”!肖蓉给奶奶夹了一筷子煮的软糯糯的肉沫茄子。“淳亦的家就在祁山”,肖蓉给奶奶说,“小亚也在祁山工作,不过这次回来之前已经把工作辞了。”
奶奶的牙齿都掉完了,吃饭很慢,肖蓉贴心的给奶奶把面条切碎煮烂。肖蓉想给奶奶做一副假牙,但奶奶总是拒绝,并不配合去看医生。奶奶一边吃饭一边听着两个年轻人聊天,一脸笑容。
“那明天你休息,可以带小丁去玩一玩!”奶奶以前记日子用的是“初一”“初二”“十五”这种农历算法,自从肖蓉开始上学上班,她就用“周一”“周二”“周六”“星期天”这种,因为肖蓉周末会休息。
肖蓉问丁淳亦明天去不去,丁淳亦点头,丁淳亦表示很愿意融入肖蓉的社交圈子。
丁淳亦发现自从见到肖蓉以后,他的人生好像不那么虚无缥缈了,很踏实的感觉。
对这个大学时期的班花学霸,原本是最应该想入非非的人,此刻他却心如止水。肖蓉总给他一种类似于“老大”的气质,他愿意俯首称臣当小弟,任何事情听肖蓉安排,而不会想着去征服——像以前那样满嘴烂话花言巧语。
“小亚有对象了吗?”奶奶问,嘴巴仍旧一扁一扁地咀嚼。
“奶奶!”肖蓉知道这是奶奶隔山打牛,在催自己找男朋友,“你别担心我啦!我能照顾好我自己!”肖蓉语气嗔怪,丁淳亦看着却觉得十分可爱,可是心底却泛起一阵酸涩。
“这孩子!我就问小亚有对象没,你着什么急啊!”奶奶也笑。
“小亚也没有对象!不过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朋友,是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女孩子!小亚说叫莎莎,来咱们这里散心,”肖蓉依旧是大声的说,怕奶奶耳背听不见,“小亚刚回来的时候约我吃饭,我最近一直忙着学科竞赛,还没和小亚碰面!”
“你这孩子,小亚叫你,你去玩就得了,吃个饭的时候,又耽误不了什么!”奶奶说,她感觉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很少,肖蓉为了陪她,留在这穷山沟里已经很孤单了,再不和老朋友聚一下散散心,这孩子怕得憋出病来。“而且再忙,能有终身大事重要吗?你看大伟,都生小儿子了!你和小亚,都快三十的人了!该结婚了!”大伟是就是菜园子旁边邻居家的大儿子。
肖蓉听了没反应,在她心里,谈恋爱永远不会排在第一位。
丁淳亦听到奶奶的话,忍不住低头轻轻地笑了,他想起自己说王路“快三十了”,然后王路反驳他自己只有二十七岁,
可是他又想到王路的父母。
其实有对象就意味着能够被保护了吗?万一遇到一个像他这样花天酒地鬼话连篇的男人呢?每天晚上都在不同的床上流连忘返。
就算遇到一个好男人结婚了,可是那就意味着安全了吗?像王路父母那样被众人艳慕,可是在那么恩爱的表象下,王路父亲都能有私生子,所以,有了归宿就绝对幸福吗?
可是自己这种对于婚姻的否定态度,竟然是源于自己的放荡。那些痴男怨女至少还可以恨别人,可是他却无法怪别人,在那个周末的偷尝禁果已然成了原罪。
丁淳亦瞥一眼对面的山,影影绰绰,半山腰好像点缀着几只羊,羊一动不动,如同干巴在地上的大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