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义。”他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瞧不起自己,这样一个单纯热血的年纪,自己却变得像个灵魂肮脏的色鬼。
于是听完父母的话,丁淳亦回了一句“再说吧”。
王路父母还没搭上房地产这趟快车的时候,日子过得颇为拮据,于是王路被放到乡下老家,爷爷奶奶照看,说白了就是留守儿童,在这期间,王路父母生了二胎女儿,生二胎的时候日子有了起色,于是女儿留在了身边照顾。或许是因为父母特别上心,这个女儿——王路的妹妹——王贝特别懂事,从小就特别厉害,热爱学习,脑子聪明,性格简单,永远都是好学生,连红酒都不喝。
王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跟父母并不亲热,连带着对这个妹妹也比较疏远,虽然只差了两岁,可是王路就是觉得和王贝有代沟,没有共同语言。其实说白了,这家里,一大串拉拉藤似的亲戚,除了爷爷奶奶,其他的人,王路都不亲热。父母也对王路不怎么上心,对于王路,他们俩是横看竖看都不得劲,怎么看都觉得缺了点教养,于是有意无意间,王路和他们之间的沟壑越甩越宽。
可是王贝却十分待见她这个哥哥,无数次,王路因为“胡作非为”“不务正业”“花天酒地”而导致生活费见底日子难过的时候,王贝就伸出援手,大方的拿出自己所有的陶瓷小猪,“哥,砸了!”
从学校毕业以后,王路跟着丁淳亦花天酒地混日子,一点都没有上进心,其实没毕业的时候,两个人就混在一起了。
与此成为鲜明对比的是王贝,她孝顺爹妈,长大后变化也颇大,那个单纯软糯的小女孩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女企业家,西装大衣,走路带风,一毕业就进了家里的公司帮助爹妈打理生意,听说还报了什么总裁班,一天忙的不着家。
不得不说,年轻人的思想就是与时俱进,但是进的太快了,导致路线倾斜,如今资金链颇为紧张。
“其实贝贝,真的不错。”丁淳亦挑眉。“能娶到贝贝,真是福气。”
“我告诉你,丁淳亦,你这个脏——男——人,要是打王贝的主意,看我不杀了你!”王路语气里带了点硬气,“脏”字尤为音重。
“我没安什么坏心眼,我就说说而已,这是实话,王贝本来就挺不错,一年轻小姑娘,不谈恋爱不鬼混,独挑你们家那么一大房地产公司的大梁,就是换做你,也未必能做到吧。”丁淳亦语气十分平静,倒让王路有些意外。
“这倒也是,不过我觉得如果她不挑这个大梁的话,我家这个房地产公司不会垮的这么快!”
“你知道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你知道你还不去帮帮忙,整天瞎混。”
“我能帮上啥啊!不出乱子就不错了自个儿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嘛!”王路有点不满的撇嘴,“我爸妈也不会同意我去帮忙吧,他们天天让我去上班,我还能不清楚!我去也就是一打工的!”
“但是咱们俩,这个鬼样子,没个正行……”丁淳亦说。
“拉倒吧你,我俩就这样子就可以了,再折腾折腾,指不定咱们两家连住的地儿都没了!”
“王路,咱们俩今年几岁了?除了有钱,还有啥啊!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
“哎哟哟,我的丁大少爷,可别矫情了,换你去工地搬两天砖你去试试,真够矫情的你!多少人,就你这大别墅,多少人想买你这大别墅的一平米院子都买不起,你别矫情了你,听的我想吐!”王路语气又恢复平淡,像往常一样揶揄丁淳亦,“你多去你们家那公司的工程部转一转,看看那维权的农民工。”
王路顿了一顿,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们要的不是几十万几百万,只是几万块钱。为了几万块钱,就成天成天地蹲在门口举着牌子,在烈日下暴晒着自己的尊严。”
在王路心里,丁淳亦就是矫情,对于他这种富家公子哥来说,探寻人生的意义就是矫情。他们有的是钱,可是在丁淳亦看来,这种钱,就像穷人手里的厕纸,没有意义。
“你看你和贝贝,都快三十了,都没结婚啥的,伯父伯母就不着急?”丁淳亦挑眉,岔开话题,对于王路的话,丁淳亦表示没法接,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平日里最耗费体力的活动就是在床上。
“在烈日下暴晒自己的尊严”,这是丁淳亦无法理解的事情,场面也没有亲历过,但是他偶尔听过几回父母如何处理这类事情的。
大多数时候他们会在饭桌上提一两嘴,但也是训斥某某经理或者某某总不会处理事情。
所以别提去公司工程部了,就是去公司大楼,他都懒得去。
“什么快三十了!我今年才二十七好吧!你怎么说话和我妈似的!”王路不满意丁淳亦的说法,显得他老。
“不过提起催婚,我想起有一回。我爸我妈和我大姨一家去了北海道旅游,从那回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王贝正跟前敷面膜呢,”王路讲着讲着自己嗨嗨笑一会儿,又继续说,“我妈说,‘贝贝!你大姨家露露表姐的女儿已经十多岁了,都是女生!人家的孩子都来月经了!你都快绝经了你还单身!还不找婆家!’吓王贝一跳,王贝说,‘那林向荣——就王贝那个小跟班儿,林向荣他妈六十岁了还生二胎呢!你咋不生一个!’”王路自己笑的不行。
丁淳亦也跟着笑,他原本想打趣问问为啥伯父伯母没有催他而只催王贝,可是一想,还是算了,王路一直觉得父母偏心,只疼爱王贝,他再这么一问,不是给王路添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