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动物很少能主动认主人,人却不同。聂珩觉得有必要让她认识到这点,“正好,还没自我介绍,鄙人Melampus。要不要收养我?”
“......我住的地方不能养宠物,尤其是恶犬。”
“因为男朋友不喜欢?”
“因为我不喜欢。”女孩眼波流传,玩味而狡黠,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说真的,你在德国有认识的人吗?手机可以借你。”
有,华世在欧洲有项目,在德、法都有长期合作的厂商,光是德国的汉堡、杜塞尔多夫、慕尼黑都有分部,而他的知交沈巽就在亚琛留学,只要他一通电话打过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但此刻他并不想这么做,随即摇了摇头。
女孩略加思索,又想了别的出路,“如果你对我放心的话,我的银行账户可以借给你。现在时间还早,可以联络家人转账。”
“我信你,但我不能联系任何人——我正在离家出走。”
“请问这位少年多少岁了?”
“马上就26了。”聂珩不是没有听懂她的话外音,所以选择了耿直作答来结束话题。
女孩退开一步,又打量了他几个来回,最终停留在腕侧的朗格上,“还有一个办法,你的手表,如果要价不高,在钟表首饰店应该能轻易出手。”
“不行,”聂珩垂眼摇头,“这是我哥送的生日礼物。”
“原来少年恋兄呀!既然如此,就别做会让他担心的事。”
“不会的。半年前,他过世了。”
女孩抿唇,对无意间戳到他的痛点感到抱歉,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涩涩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想怎么办?”
“赖上你。”
“哈?”
聂珩又是一笑,已然不见之前所流露的无奈,精明且狡黠,“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有旅行计划。”
“火车上你果然在试探我,”女孩的脸色沉了下来,但眼睛却更明亮了,“我哪里露了破绽?”
“没有,你很谨慎,只是除了要出行,很少有人会去关注自己的护照,而且圣诞假期留学生大多会去旅行。我就想,也许我们可以同行。虽然钱包丢了,但我记得我的信用卡号,可以与你分摊一部分开销。”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记得信用卡号很好呀,建议你尽快打电话给银行挂失,或者申请紧急补发卡!至于同行,容我拒绝,我并不缺钱。话说回来,B计划是什么?”
她自然不缺钱。不是聂珩要以貌取人,只是她的衣着打扮肉眼可见地有质感、有见地,显然有一套自己的审美标准,而在这个年纪便形成了这样的体系,可想而知家世和家教的非凡。
于是他也只能为谈判破裂而叹息,“去钟表首饰店。”
女孩以为他决定对生日礼物放手,却见他从领口拉出一枚玉坠,“手表不能卖,但这块玉应该能值点钱。”
岂止值点钱,他的玉坠晶莹剔透,色泽精良,即便外行人看了,也知道是珍品。
“外国人品不了玉。而且,它对你应该有很重要的意义吧?”
“为什么这么说?”话是这么问,但聂珩的眼神瞬间亮了,无疑确认了这点。
“玉珩作为成组佩饰中最重要的组件,本就珍贵,后又演变为玉锁、玉牌等新的形式,就更珍稀了。市面上很少能见到,即便有,也多是粗制滥造的Cosplay配件。可这块不同,造型典雅,花纹细致,而且看光泽,应该是佩戴许久,长辈送的护身符?”
“嗯,自我记事以来就有它了,大概是因为我的本名——我叫聂珩,还未请教?”
“Thalia.”
“Thalia?宁芙......”聂珩喃喃细品,“灵感来源于缪斯,还是美惠三女神?”
姑娘抿唇一笑,“只是和我的本名相关。”
看着对方狡黠的眼,聂珩知道,“我猜你不会告诉我你的本名了。”
“我喜欢保持神秘。”
“我尊重。”聂珩笑笑,站起身来,“走吧。”
Thalia却没有动,而是确认道:“真的舍得?”
“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他低头暗暗叹息,复又抬头朝她笑道:“我得吃饭,得有地方睡觉。”
“的确,在生存困境前,舍不舍得从不是考虑的重点。只是,”在兄长送予的成人礼礼物和名字挂钩的玉珩之间,他的选择便很值得深思了......他身上有一种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心下不禁生出一股冲动,“我有点喜欢你的玉珩。只是我能给你的钱肯定没有典当铺多,如果你不介意,倒是可以跟我走。”
“我不介意。”聂珩当即摇头,除却真的不介意以外,他有预感他能从她这里得到更多,更多金钱以外的东西。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