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沉入地平线的最后一秒,陈落回到了他位于市郊的出租房。
这里地处南疆,日落总是要早一些。
随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刚好七点整!
洗好澡,接着他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后开始做饭。
时间在刀具的咔咔声中悄然而过,
窗外是夏季凉爽的风,从厨房隐约能看到对面步行街熙熙攘攘的人群,街边的橱窗也亮起了灯火。
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纵使孤身一人,被病魔缠身,他也从未有过放弃人生的念头。
多年的病痛造就了他超乎常人的隐忍能力,让他习惯于忍受生命的孤独。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沉浸在一种莫可言状的心情里,世界在他眼中逐渐失去色彩,人生所赋予的一切正面的东西,仿佛都在一夜之间离他远去,人生走到了尽头。
诚然,生命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可放下的!
他曾试图挣扎过,但最后都只是徒劳!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陈落曾看见路边有只被汽车碾死的猫,尸体散落了一地。
除了死去的猫,当时还有一只流浪狗,正朝着他的方向靠近,眼神里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却又害怕会受到伤害而警惕着!
复杂的生物!他想。
由于刚结束长达四个小时的血液透析,他已经相当虚弱了。用医生的话说是多锻炼,于是他没有坐车选择了走路,这是最简单的体力活,他没有理由做不到。
狗越走越近,它似乎也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类对它的威胁远低于其他同类,于是放下了警惕,眼里属于动物的本能在放大,饥饿占了上风。
他苦笑一下,心想何苦干预一场不属于自己的战争呢?
他本已是将死之人,或许结局不会比这只碎成块的猫好,虽不知一般的狗吃不吃猫,但他死后断然是不会被狗吃掉的,这点可以断定。
正想着,扫街的大妈就推着三轮车走了过来。
“哪来的野狗啊,快走快走!”
说着便举起手里长长的扫把照着狗打去,眼里充满了凶狠。
狗就像初生的婴儿想要去触碰一切眼之所及的东西,确保这个世界是安全的,而眼前新出现的这个人明显对它已经构成了威胁,于是退到了角落,等待另一个时机。
“唉你没事吧?我以为狗想咬你呢!”她说。
“谢谢,我没事!”敷衍式的回答。
因为走路姿势歪歪扭扭,怎么看都是个行动不便的残障人士,被人区别看待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想。
大妈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摇了摇头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扶着三轮车走了。
他确定什么东西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地笑了笑。
那里还留着一个巨大的针眼!
一阵微风从耳边吹过,秋叶随即落下,落在了他的脚边。
猫的尸体在他眼中逐渐淡去,换成了潇潇而下的落叶,他仿佛听见了整个秋天落寞的哀嚎!
人的一生何其相似!
就像脱离树干的枯叶,腐朽即毁灭。
本来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小到很快会忘记,但做饭的间隙,陈落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只被碾碎的猫,鲜红的肉体散落地上,边上饥肠辘辘的流浪狗虎视眈眈!
不知道有没有人处理那只猫的尸体,让狗吃掉似乎成了它最后的命运。
换作以前的陈落,看到死去的小动物,他一定会带回来埋掉,何况是一只刚刚死去的猫,但现在看到这些东西,他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他觉得自己内心的某个东西正逐渐死去,对生命的漠视慢慢取代了曾经的热情。
这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想。
如果到了必须得离开的那天,至少自己对这个世界会少一点留恋吧!
西红柿炒鸡蛋,放了很少的盐,
肉沫炖茄子,炖得稀烂,
青菜干炒,放了点辣椒,
最后一个菜是草鱼炖汤,一碗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