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幼荷睨了白术一眼,微微皱眉,然后又看向白辛夷,一字一句问道:“若违此誓,天地共诛!这话,你还记得吗?”
白辛夷抬起通红的双眼,哽咽道:“我还记得。”
平幼荷又问,“你许下的承诺,可还算数?”
白辛夷满脸坚定,用力点头,“算数。”
平幼荷静静审视着她痛苦万分的脸庞,眉心舒展,又去看白术,眉心蹙起。
她思忖片刻,说道:“我只要你祖父的一对髌骨,不要他的命。”
“他残了,废了,我们安国公府养他一辈子。而你也能入我府门,担当宗妇。我把中馈之权交予你执掌,由你亲手照料祖父,你还怕他晚年过得不好吗?”
“你祖父年纪大了,却还四处行医,上山采药,没准哪天就遇到不测,丢了性命。没了髌骨,他安安生生待在家里,健健康康活到百岁,也是福报,你说是不是?”
白辛夷想到祖父好几次上山采药遇到猛兽,差点就回不来,心中也就认同了平幼荷的说法。
祖父也能坐轮椅,像陆公子那样行走,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自己当了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亲手照料他,还能让他受委屈?
他不用四处奔走,饥寒交迫,也不用替人看病,心力交瘁。这是为他好。
替自己的狼心狗肺找到足够的理由,白辛夷低下头,声音微颤地答道,“您说的是。”
白术不曾睁眼,只缓缓流下两行浊泪。他已哀莫大于心死。
平幼荷不断去观察白术的表情,眉心越蹙越紧。
见未来婆母脸色阴沉如水,眸中不断有狠戾的光芒闪过,白辛夷心慌起来。
她主动问道:“夫人,您真的会好好照顾我祖父吗?”
平幼荷收回死死盯着白术的目光,转而看向白辛夷,唇角扯开一抹诡异笑容。
她用诱哄的语气说道:“我堂堂国公夫人,莫非还会骗你不成?只要你亲手挖掉你祖父的髌骨,我回去立刻就为你和云隐张罗婚礼。”
白辛夷猛地睁大双眼,迷茫又恐惧地问,“亲,亲手?”
她立刻看向站在平幼荷身侧的两个老嬷嬷,眼里带着祈求。她知道这两人也是杏林圣手,如何移植髌骨,她们是精通的。
自己亲手挖掉祖父的髌骨,这怎么可以?
白辛夷疯狂摇头,又急切地去看平幼荷。
然而平幼荷竟从桌上的托盘里拿起一把锋利至极的短刃,朝白辛夷递过去,语气温柔:“好孩子,云隐在家等着你,你不想回去与他团聚吗?”
白辛夷哭着哀求,“不要,不要,求您不要逼我这样做。”
她连连摆动的双手不小心打落了那把短刃。
千钧一发之际,平幼荷竟弯下腰,伸出手,极为精准地抓住了那把即将触及地面的短刃,而后她缓缓直起腰,再度把短刃递到白辛夷面前,语气不再温柔,“拿着它,挖掉你祖父的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