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嗤笑着摇头,咳了两声才道,抓着步霁的手臂坐靠在床头。
“不,我们往回走。”
“那不是要碰上兴王的人怎么办?”
步霁的语气变得焦急,李稷蓦地说道。
“我李稷就算死也不会死在他们手里的。”
可是往回走不是更有可能碰上兴王的人吗,步霁实在难以明白李稷所说。
“阿娇,你记着,明日你不管是马车还是船都要借到,我们一路往回走,大约七天之后你再找个小村子安顿下来。”
李稷算着时间安排,眉间朱砂在苍白无色的脸上更显绯红。
步霁被说得一头雾水,隐隐不安,李稷好像是把所有的事都交待了。
“你会没事的……”
步霁想劝说却被李稷斜睨一眼。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记着我的话便是。”
“知道了,先吃饭吧。”
步霁举起饭匙又停了下来,走到一旁倒了杯热茶,习惯地在嘴边吹到温和,才舀起一勺茶递到李稷嘴边,却发现李稷并不饮下不禁有些奇怪,正待发问就见李稷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步霁脸上微赦。
“怎么了?”
李稷敛下眼喝下茶水,声音虚无沙哑。
“不管我病会不会加重,不到七日绝不能停下来,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活命。”
“好,听你的。”
步霁不懂得他们这些权谋之术,他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听他说的,像是思考了很久。
李稷喝了热茶,好似怕她忘了一样,又絮絮叨叨的重复了几遍。
步霁每次都应声,耐着性子陪他说一样的话。
他哪儿是怕她忘了,是他自己总是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又怕真没说过,才一遍又一遍的絮叨起来。
李稷难得话这么多,步霁觉得他十分的可怜。
从前她看谁都像是游戏里的npc,包括李稷,包括王槐,都像是既定的人物,每天做的事情都是规定好的,像是没有思想的人偶,像是水晶球里上了发条的小人。
可现在,看着如此虚弱的李稷,他突然活了,像是跟她一样的,有生命的人。
当晚,李稷忍着痛睡过去,手臂紧紧的揽着怀里的女人。
步霁睡不着,仰着头看他,约莫天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
天蒙蒙亮,老妇在院子里喂鸡鸭,一阵躁动的声音。
步霁从屋子里出来便托老伯去借船,给了一些碎银,都是从那些被山石压死的衙役身上搜到的,纯朴的砍柴村民以为那些衙役是他们的手下,便将银子全部交给了步霁。
不一会儿,老伯就回来了。
村子外渡船的人是他的好友,知道是两位外乡人要用船,连银子也不收,就说是随便用船,甭管要去哪儿。
步霁再三跟老伯道谢,李稷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他后背的伤口恢复的很快,金创药果然是管用的。
只是外伤好治,内伤却难治。
他体内的蛇毒还在发挥作用,总是忘记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情。
“你们这就要走了吗,怎么不去山上瞧瞧呢?”
老伯焦心把他们送到渡头,提着老伴做的几样家乡菜递给了步霁。
“我这一趟看病遭逢劫难,一定要回去向家中禀报的。”
李稷谦谦有礼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