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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tt-title">第10章 ‘碎骨者’遇虎爪

乌坎那斯草原,傍晚天边的微红与逐渐降临夜色交融,形成朦胧的色调,风,带着丝丝寒意,从草原深处呼啸而来,吹得草丛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喷射着即将到来的危险气息,将整个雪雨河马场笼罩其中,而那座马场的看守人毡房帐篷依旧是那么孤孤单单。

冰冷的毡房内,斥木黎盘腿坐在柔软的羊皮铺上,此刻的他,只能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那只被乌青肿胀包裹的左眼,犹如颗被暴风雨肆虐后的烂果子般鼓囊肿胀,而脸上也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口子,干涸的血迹在黯淡的光线中发出黑红色,记录着曾经的伤痛,良久的沉默,斥木黎下巴微微耷拉着,嘴唇高高肿起,紧紧盯着站在帐帘门前的野孩子。而在死里逃生的野孩子更加邋遢,垂着黏糊糊的头发,发丝一缕缕地纠结在一起,仿佛是被蛛网缠绕的乱麻,满脸的泥污像是层厚厚的面具,掩盖了他原本的面容,只露出双明亮却又带着怯懦的眼睛,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夜空中闪烁的寒星,犹豫了片刻后,终究有些怯懦地盘腿坐到斥木黎对面,缓缓低下头,双手小心翼翼地将洛兹短剑捧到斥木黎面前。

斥木黎拿起锡酒瓶,猛灌了两口,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打湿了他满是胡茬的下巴,又伸手拿过洛兹短剑随手扔到一边,嘴里哼了声,口齿不清地揶揄道:“你的确是个小偷,脑袋都快掉了还要偷东西。”说话间嘴唇高高肿起,每句话都像是从肿胀的双唇间挤出来的一般,含糊不清。

野孩子捂嘴嘿嘿笑起来,又忙手指着洛兹短剑,用磕磕巴巴的乌坎那斯语说道:“你的...这...你的...”

“这不是我的,是我从个杀手那里抢来的,就在你们想偷我羊的那天晚上,而且我用它换你,所以这把剑应该是“老鲶鱼”的。”斥木黎一本正经地讲着道理,又猛灌了几口酒,突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捂住嘴,顺势往地上吐出颗带血的牙齿,不禁骂道:“这条死鲶鱼,居然把我牙打了下来。”

野孩子看看地上那颗带血的臼齿,又看看端身而坐、狼狈不堪的斥木黎,忍不住又捂着嘴笑起来。

狼狈的斥木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刚一触碰,便疼得吸了口凉气,急忙又拿起锡酒瓶,狠狠地喝了几大口,生气大骂道:“都是为了救你,我才被揍成这样,你还笑?”说完呼呼喘着粗气,带着酒气和愤怒,随即起身薅住野孩子身上那件破烂的兽皮袄,将他提溜到狗棚前,可刚想进狗棚拴住野孩子,几只乌拉犬突然狂吠起来,犬吠声如同阵阵炸雷,犬牙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甚至开始凑近嘶牙咧嘴地想撕咬斥木黎,仿佛把斥木黎当成了入侵领地的敌人。

斥木黎狠狠一巴掌拍打在狗脑袋上,怒斥道:“一群蠢狗,是我,都蹲那儿。”

几只狗看看斥木黎的脸,又用鼻子嗅了嗅,那鼻子不停地翕动着,像是在空气中寻找着熟悉的气息,过了好一会儿,它们才发现原来是主人,便呜呜呜地蹲坐在地上,伸着舌头呼呼喘气,舌头在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

等用狗链又拴好野孩子,有些醉意的斥木黎盯着野孩子威胁道:“我上次说过你回去就会死,果然,今天你差点被烤成羊排,另外我挨揍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救你,因为我要马上打倒“老鲶鱼”,你会被砍掉脑袋,所以你不要嘲笑我现在的样子,而且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再逃走我绝不会去救你,另外如果你要敢偷袭我,我就把你抓回来吃掉。”说完转过脸盯着那几只乌拉犬一并威胁道:“他要是再逃走,我也绝对会吃狗肉。”说着刻意眼露凶狠,仿佛只要野孩子再敢有什么动作,便会将所言立刻付诸行动。

野孩子看看已经酒醉的斥木黎,脸上露出丝微笑,缓缓摊开手掌。

看到野孩子手掌心里的那颗臼齿,斥木黎伸手想夺,但被机敏的野孩子快速躲开,并迅速将那颗臼齿紧紧藏在身后。

再次受挫的斥木黎刚想发作,却感觉身上开始暖热,脑袋也犯晕,那暖热像是股无形的力量,慢慢侵蚀着他的意识,脑袋里仿佛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作响,于是只好挥挥大手道:“又偷走了我的牙齿,你是我见过手最快的小偷,随便你怎么着吧。”说着脚步踉跄,地转身回到帐篷,像是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旅人般,迷迷糊糊用火签点燃圆石围成的那个小火塘,火签与石头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苗在开始火塘里跳跃,散发着温暖的橘红色光芒,在又扔了几块木头后,火苗开始“噼啪”的爆燃,暖烘开始在帐篷内哄散,疲惫至极、浑身酸疼的斥木黎脱掉皮袄、甩掉靴子,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般重重地躺在羊皮铺上,扯过那块绣花的花色毛毯盖住肚子,又将身边那把洛兹短剑握在手里,双腿大张地开始打起呼噜。

圆月高挂在天空,宛如盏巨大的银灯,将冷光洒在乌坎那斯草原上,整个雪雨湾马场像是被银粉笼罩,如梦如幻,羊圈里咩声四起,与斥木黎的呼噜声交相呼应。

“哗啦”一声,像是夜的幕布突然撕裂,被噩梦惊醒的斥木黎突然坐起身,拍了拍发木的脑袋,不安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却发觉洛兹短剑不见踪影,忙起身钻出帐篷来到狗棚前,扫了眼几只趴着的乌拉犬和消失不见的野孩子,顿时暴怒道:“你们眼瞎了吗,又让他逃走?”随即怒火攻心地回帐篷抄起牛角弓和箭筒,再次快步朝乌骨山方向狂奔跑去,但没跑出两步,却隐约看到不远处黑压压一大群人,那人群像是一团聚集的乌云,隐约带着危险的气息,斥木黎忙趴在地上,晃晃发晕的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地仔细观瞧,只见月光下的野孩子正单腿跪地,将手中的洛兹短剑举向个人,而这个人赫然竟是“老鲶鱼”,那月光洒在野孩子身上,勾勒出他单薄而又倔强的轮廓,就在“老鲶鱼”伸手之时,野孩子反手猛刺,那动作决然,但还是被“老鲶鱼”轻轻拨开,轻松化解了这个小孩子的攻击,并顺势掐着野孩子脖子举了起来,野孩子的双腿在空中乱蹬,像是只被困住的小鸟。

看着“老鲶鱼”面色发狠,想要捏碎野孩子喉咙,“嗖”的一声,焦急的斥木黎猛射一箭,那箭在月光下如同一条摆动的银色闪电,直奔而去,机敏异常的“老鲶鱼”侧着身子躲过暗箭,但身边一个高地人却被射穿喉咙,发出声沉闷的惨叫。

斥木黎起身不停射箭,边佯装人多势众喊道道,“高地人上当了,大家冲。”

不远处的“老鲶鱼”忙撒手野孩子,左右扭脸地观察倾听,随即狡黠一笑喊道,“就他一个,又想欺骗我们,把他们都宰了。”说完带着这群高地人向斥木黎冲去。

看着这群手持大刀长矛的凶悍高地人,斥木黎摸了摸仅剩几支的箭筒,刚要撤身后逃,突然那密集飞箭来袭,将十几个高地人被射杀倒地,随即“呜呜呜”的呼喊声和马蹄声大作,潮洛门带领的乌坎那斯巡逻骑兵突然出现,狂奔地冲向这群高地人,尽管乌坎那斯骑兵长矛冲击锋锐无比,但孔武强壮、人数占优的高地人却毫无惧色,开始与这十几名格勒部族巡逻开始对拼。

“老鲶鱼”将名乌坎那斯骑兵扯落马下狂砍泄愤,那骑兵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而“老鲶鱼”的后背也挨了几刀,双方陷入混战,就在混乱厮杀之际,斥木黎快步上前,在人群中左躲右闪,如同只灵活的狐狸,躲闪着人群将晕厥的野孩子夹在腋下,捡起洛兹短剑转身逃向自己的帐篷。

外面喊杀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回到帐篷的斥木黎解开狗链大喊道,“狗儿们,咬死所有靠近的人。”随即,睁大红肿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渐渐苏醒的野孩子道,“你想死?”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小火塘里影影绰绰的火光映照在斥木黎脸上,那火光跳动着,如同鬼魅的舞姿,让他受伤的脸更加可怕,野孩子惊恐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在本能的恐惧点点头,又急忙摇着头道,“不,不。”

斥木黎手握洛兹短剑,用剑尖挑起野孩子下巴,恶狠狠道:“我向来说话算话,捉你回来是为了实现诺言,你记得吗?”

寒毛直竖的野孩子转身想跑,却被斥木黎抓住脚丫拖回,野孩子反身用力踢腾,双腿在空中乱蹬,但却是被斥木黎一巴掌打在脸上,再次晕晕乎乎地躺在了地上。

斥木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将野孩子拨到一边,往小火塘里添了些柴木,让燃烧时发出剧烈的“噼里啪啦”的声,火苗猛地蹿高,将帐篷内被照得通亮。

突然,帐篷外传来乌拉犬如临大敌般的呜呜声,这是它们遭遇强敌才会有的那种低沉声调,像是互相提醒、酝酿蓄力的攻击信号。

斥木黎警惕地起竖耳听听,像只灵敏的兔子般捕捉着帐篷外每一丝细微的声音,于是忙提起把弯刀,侧身轻轻将门帘布掀开个缝隙往外张望,只见在星光映照下,“老鲶鱼”带着几个高地人站在帐篷外正和乌拉犬对峙,那几个高地人身形巨大,肩膀上都镶挂着狼头骨,锋利的狼牙竖立着,在曙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虽然都穿着兽皮衣,但还是能看到这些‘巨人’圆球般凸起的肩头和块条清晰的大腿肌肉,在衣服下若隐若现,充满了爆发力,且每个人腰上都有一挂用皮绳穿着的头盖骨,那些头盖骨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仿佛在诉说着它们曾经主人的惨状。

斥木黎急忙靠在帐篷壁上,眼珠乱转地惊恐嘟囔道:“‘碎骨者’?”说着忽好像有空气被划破的细微声响,晃忙躲闪趴倒在地,“嗖”一支长矛扑哧穿透帐篷插在火塘旁,那长矛力道如此之大,竟让半截长矛深入地面。

斥木黎看看自己刚才靠着帐篷墙上的窟窿,不禁额头冒出冷汗,低声怒骂道:“妈的!”说着拔出那只长矛,又猛地投出帐篷。

在长矛成功顺着原来的窟窿射出去后,斥木黎自信地咧起嘴角等着外面传来惨叫,但外面还是只有乌拉犬的威胁声,那寂静让斥木黎心里有些发毛,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哎呀,不好!”听着好像又有破空之声,斥木黎慌忙俯身抱起野孩子翻滚到帐篷边,“嗖嗖嗖”几支长矛再次射来,穿透整个帐篷而过。

顿时目瞪口呆的斥木黎抬头惊愕道:“这回可真闯祸了。”说完拖着野孩子爬到羊皮铺上,用手从地上的浮土里掏出个牛皮带,猛拉开帐篷后一个预留的逃亡小洞,拖着野孩子准备金蝉脱壳。

这时迷迷瞪瞪的野孩子翻着眼皮,昏迷地嘟囔道,“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