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滩伯尼萨联军指挥使帐篷内,浑身血污的大盖尔四仰八叉在躺椅中,用左手举起个牛角杯灌了口烈酒,愈发傲慢不逊地环视着其他十几名领主。
苦艾谷朗通家族的圣力德·朗通冷眼瞟着大盖尔,向卢鲁·巴赫道,“咱们该怎么处置他?”
卢鲁·巴赫环顾各位沉默不语的领主,又看着满不在乎正在往开解绷带的大盖尔道,“勇猛先生,您这次到底损失了多少人马?”
大盖尔打量着自己那只剩下三根指头、残破如鸡爪的右手,又看看完好无损的左右,依旧四仰八叉呢喃道,“幸亏还有一只!”
“他的一时冲动葬送了咱们六千精锐骑兵,按照以往惯例是被绞死!”老列夫无奈地摇摇头道。
“但他是个勇士,是在和厄姆尼人浴血奋战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所以不应该重罚!”安克缇·仑尼道。
卢鲁·巴赫看着其他默不作声的领主,起身背手踱步道,“各位还有什么意见,毕竟众望所归才能顺应人心,就像巨石城曾经的的元老院!”说完微微向人们身后的泊弗·莱德使了个眼色。
“按照我们土堡的惯例,所有事情必须按照法例执行,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泊弗·莱德略带怯懦道。
攸丘·克劳兹冷笑道,“这个毛头好像是在背诵!”
苦艾谷的圣力德·朗通不屑道,“将所带军队折损过大半,如果是还有些虔诚之心,就应该自我了结!”
安克缇·仑尼道,“没损失那么多,现在凛条克的骑兵至少还有五千,尽管是陆续赶到长滩的,但他们也归盖尔爵士管辖!”
格瑞·帕夏起身道,“这些骑兵压根就没参与追击,所以不能算,损失确实过半,准确来说损失了五千九百七十二人,活着回来的只有六百三十五人。”
“你们不就是想吞并凛条克的骑兵吗?可以,但你们得有种!”大盖尔突然起身,并伸出伤手阴笑道,“谁能生吃下我这只手,我就让所有骑兵都听他的!”
看着大盖尔那只血肉模糊又扭曲的右手,卢鲁·巴赫撇撇嘴道,“如果我不是联军指挥使,真想和你赌一把!”
大盖尔笑着摇摇晃晃起身走上前,将那只手伸到卢鲁·巴赫面前,咬牙切齿道,“那个无所谓,我倒想见识下巴赫家到底多兽血!”
“哈!”卢鲁·巴赫脸脖涨红、青筋暴起,又忙自控地压制道,“现在是我们审判你,没你说话的份儿!”
满脸擦伤的大盖尔轻佻地打量着卢鲁·巴赫,再次冷笑着低声挑衅道,“你和霍亨·巴赫一样懦弱?就像他曾经眼睁睁看着我叔父用铁钩招待他的小心肝儿!”
“你最好闭嘴!”角落里的巴塞尔突然轻声道,但看着卢鲁·巴赫脸色铁青盯着自己,忙撇清道,“我觉得要以大局为重。”
“哈..哈哈”卢鲁·巴赫脖子青筋暴起地狂躁症发作道,“来人,取下勇敢先生的这只手,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用餐!”
早已把披风脱了的小恰走上前,将个硕大银餐盘交给卢鲁·巴赫,又使着眼色让两名小奥古斯塔士兵抓着大盖尔胳膊,自己拔出腰间短刀抓起大盖尔左手。
大盖尔顿时面露紧张道,“你他妈拿错了!”
小恰却边切割大盖尔手腕边嬉笑道,“反正都是手,主要我们领主饭量大!”
看着卢鲁·巴赫这个贴身保镖神情专注寻筋剥骨,开始要切下大盖尔的左手。
“你痛快点儿!”大盖尔难掩慌乱道。
“放心!”小恰眉头紧锁握着刀切割着,用乌鸦嗓道,“我从小宰羊剔骨。”
十几名领主目瞪口呆,年轻的泊弗·莱德开始反胃作呕,忙用手捂住了嘴。
“就怕你砍下来不吃!”攸丘·克劳兹却冷笑着怂恿道。
“只要你做的没错,圣灵也会宽恕你的!”苦艾谷的圣力德·朗通也神经质地催促道。
狂躁症彻底被激发的卢鲁·巴赫一把推开有些磨蹭保镖小恰,抢过士兵的利剑高高举起要砍。
小恰忙上前抱住大盖尔收回的胳膊,将其手掌抻出等待着利剑落下道,“对准了!”
“住手!”坐在人群中间的培歌惊骇呵斥道,“兽行备受唾弃!”
卢鲁·巴赫收住即将落下的利剑,扭脸怒视。
“不可如此!”培歌神情坚定地呢喃道。
卢鲁·巴赫渐渐额头青筋消散,又扭脸看着呼呼喘气、脸色蜡黄的大盖尔,突然哈哈哈大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毕竟我还是一军统帅,怎能因小失大!”说着扔掉了利剑,并让人上前薄栅大盖尔手腕。
众人松了口气,却又不知所措地呆在那里。
老列夫挠挠鼻子道,“你们眼里就没有圣子,居然在他面前要行血腥之事!”
十几位领主开始纷纷抱怨道,“行事就会暴露内心”、“不虔诚必会遭受厄运”、“羞辱圣徒会世代为奴”、“心怀邪念的人还不如女人的阴部洁净”“猪狗也知道悬崖勒马!”.....
听着人们群起而攻之的言论越来越难听,卢鲁·巴赫猛地回头制止道,“好了、好了,诸位兄弟,我们只是开个玩笑,最后还得圣子来决断!”说完搂着两只手缠满绷带的大盖尔用力晃了晃。
看着众人将目光齐刷刷望向自己,培歌无奈地起身道,“人人都要有怜悯之心,尤其考验人性的时候!”
众人纷纷点头,有人突然道,“圣子就是圣子,说话都带着光辉,如果能保佑我们次次旗开得胜就好了!”
有人道,“是啊,圣子拯救了那么多人,要是能治好我的蛇皮疮就行了,哪怕让我战死沙场!”
有人道,“最好把死在壕沟里的凛条克兄弟们都能救活,这样就更好了!”
有人道,“你说干什么圣子就干什么吗?救活后也让他们坐在湖边发呆?”
有人道,“无论如何,救活信徒也是莫大的德行!”
有人道,“你们目光太短浅,也许圣子是想等攒够了一起救,不然一次又一次很麻烦!”
“闭嘴!”听着人们说的越来越离谱,卢鲁·巴赫怒道,“是不是还有人想把痔疮摆出来给圣子看,都听圣子的发落!”
人们忙虔诚地向培歌行礼致歉,又偷偷抬眼瞟着。
培歌缩缩脖子道,“我觉得既然已经作战负伤,就应该养伤治疗,所有人均等,其他等战事结束以后再做商议!”
“对对!”人群中的奥德赛响应道,“疗养对于受伤战士来说很重要!”
培歌思索片刻,抬手建议道,“前段时间巴赛尔爵士曾经提过些建议,咱们后方的壕沟存在隐患,可以派这些伤者去后方防守...某些不轨之徒,从以往经验来说,这些人对付他们应该足够,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其他看法!”
人们纷纷摇头道,“圣子圣断,这样简直太好了!”
卢鲁·巴赫环顾众人,勉强点头道,“既然圣子都不计前嫌,愿意宽容某人利刃抵胸的恶行,那...就派咱们的巴赛尔公爵和盖尔爵士带领一万人去填埋壕沟,免得有人引入湖水断了咱们的后路!”
躲在人群后的巴赛尔上前行礼道,“谨遵圣命,我们马上动身!”说着向大帐外走去。
奥德赛也忙道,“我也服从!”说完跟着巴赛尔向外走去。
看着两人步伐一致瘸着腿走路的样子,卢鲁·巴赫不禁失笑又眼珠转转道,“特拉苏修士也一同前往吧,毕竟有随军修士在,兄弟们干活会更卖力!”
巴赛尔偷偷瞟了眼大盖尔,尴尬笑道,“您放心,有特拉苏大修士在,我们肯定会提前完工!”
“好吧!”特拉苏也无奈地耸耸肩,站到巴赛尔身边。
“记住!”卢鲁·巴赫略带威胁道,“要保护好特拉苏修士,他可是圣子挚诚的教友,另外千万别回巨石城,听说那里已经饥荒到了开始人吃人!”
等巴赛尔和奥德赛再次向培歌行礼后走出帐篷,卢鲁·巴赫盯着还站在原地的大盖尔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你刚才输了,我要带着所有凛条克骑兵去!”大盖尔冷冷道。
卢鲁·巴赫顿时呆愣在原地,随即轻轻掸了掸大盖尔肩头的泥土道,“你不仅喜欢蛮干还盲目,这事你得先问圣子!”
培歌忙推脱道,“我不参与你们的军事决策,不过让士兵们自己选比较合适!”
大盖尔慢慢回过头,紧盯着帐篷中几个骑兵首领,却只有一个亲信站到了自己身边,而其他人却慢慢走到培歌身后。
大盖尔苦笑着摇摇头,带着这名亲信走出了大帐。
“哈!”卢鲁·巴赫大笑一声,向培歌挖苦道,“您才是联军统帅!”说着也气呼呼离开了大帐。
长滩的濠沟前,人们热火朝天用铁锹铲子往壕沟中扔着土。
坐在遮阳伞下的巴赛尔眉头紧皱发着呆,奥德赛拿着个水袋走到近前弯腰讨好道,“这是甘甜的泉水,您喝点消消暑!”
醒过神的巴赛尔拿过水袋送到嘴边,又突然打量着这个鼓囊囊的皮水袋,并疑惑地望向奥德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