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围观人们顿时都呆愣在地,奥德赛脸色通红、眼珠凸起,伸着双手急迫想要扶起主子,却又犹豫着固定在那里,见此情景,卢鲁·巴赫顿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培歌却眼珠转转,略带苦涩地打趣道,“军营里地面湿滑,不应该让巴赛尔爵士赤脚,毕竟是帝国公爵,也是员讨逆的大将!”
听着培歌的提点,卢鲁·巴赫幡然大悟地将巴赛尔扶起道,“对,我赏...不,是赠你双靴子!”却将他搂在怀中耳语道,“记住,这是老子的军营,最好兑现你的承诺!”
看着跟随士兵去洗漱安顿的巴赛尔、奥德赛,卢鲁·巴赫感叹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呀!”........
明媚的阳光照着小奥古斯塔营地,站在哨塔上的士兵向靠在寨门上的同伴高喊道,“开门,五辆大垒车,二十二个男人,四个女人!”
结实的顶门木柱被拿掉,寨门外的十几个巨大鹿角拒马被搬开,等木门被缓缓打开 ,这几辆双马拉着的垒车咯吱吱进入了营地,培歌背着手走上前,用脚踢了踢这些用铁箍加固过结实木轮的垒车,又用手试了试边上的活动档板,并摸着上面的方孔道,“这几辆不错,一看就是富裕商人的家当!”
边上赶马车的男人摘下脏乎乎的小黑罩帽,露出黄黄的牙齿介绍道,“这是最新的垒车,您看这些闸板,平时可以用木栓固定,在打仗的时候轻而易举就能推起来,上面还有射击孔,简直就是小型的移动城堡,能攻能守。”
负责巡查的培歌腆着肚子围着马车转了几圈,赞扬道,“你们小奥古斯塔还真是有些实在玩意儿!”
赶车男人忙弯腰道,“这种车其实很常见,没办法,常年累月在草原运送货物,难免遇到些匪徒,所以这样的车队能组成零时防守圈,我们主人本来打算用来去做些小生意,但现在领主征召,便让我们来了,为了巴赫家族,我们愿意赴汤蹈火!”说着宣誓般高高抬起瘦小胳膊。
身着亚麻衫短外衣和士兵长长裤,头上戴着弧顶宽檐呢帽的奥德赛跺了跺那双乌坎那斯皮靴,也背和手来到车辆前道,“你们有担保人吗?这样的军事要地必须有担保才能进入!”
培歌转过身,眼睛眯成三角但又马上和颜悦色道,“果然是巨石城的法务官,考虑周详,不过这些已经有人提议过了,而且入城前都会仔细检查。”
奥德赛上下打量仿佛变了个人的培哥,神情和缓道,“我听说您也是被俘虏而来的?咱们巨石城的人真是同病相怜!”
培哥哈哈笑道,“国难当头,大家都同仇敌忾,没有俘虏不俘虏的,何况都是神主的子民,众生平等!”
奥德赛听着培歌传教士般的语气,竟有些语塞道,“如果...正如同您所说,我还真该为了以前的冒犯向您道歉!”
培歌伸手拍拍奥德赛肩膀,有些别扭但满是诚恳道,“我带你在营地转转,毕竟...咱们可能要在这里生活些日子!”说着手指不远处几座鼓风喷火的矮铁炉和些穿着皮围裙叮叮当当挥舞铁锤的人道,“那是咱们军营的铁匠铺,将收集来的些武器重新修磨,当然主要是制造大量箭头,因为将来防御厄姆尼人登岸时很有用!”说完又带着奥德赛来到几十名刮削木杆的狼人面前道,“这些狼人兄弟在给咱们制造适合的弓箭!”说着又手指不远处一群正在给牛皮涂抹油脂的人道,“那些是乌坎那斯人,当然是迁徙到小奥古斯塔属地的良善之人,他们在鞣制皮靴、皮甲!”说完又回身道,“你看那些和卢鲁·巴赫在一起的家伙,穿黑色马甲那几个人!”
奥德斯探头探脑望望道,“怎么了?”
培歌笑道,“把些是昆尔鞑的农场主,他们其实应该是凛条克管辖地,但却经常来推销燕麦,不过有些发霉,卢鲁·巴赫想压低价格!”
“那他们呢?”奥德赛不解地看着几名面前摆着各色零碎的人,和正用手语讨价还价的沼泽人道。
“他们?”培歌道,“咱们的沼泽兄弟,每次送完补给,有些沼泽兄弟总会留下来和士兵们交换些东西,因为他们的塔布提沼泽已经解禁,他们能淘到些金沙!”
“不不不!”奥德赛道,“我是说那些摆摊的,他们就不是士兵,看打扮就是些小商小贩!”
培歌嘟嘟嘴道,“看样子像小商小贩,但他们是主动来应征来打仗的!”
奥德赛苦笑着大步来到名坐在木桩上的胖女人面前,指着这个面前有筐鸡蛋的女人道,“这个也是士兵?胸肌挺发达!”
不料裹着花头巾,满脸雀斑的壮实女人狠狠一把捞向奥德赛大腿,并咒骂道,“那你看我像什么?营妓吗?”
奥德赛抬腿躲过女人粗壮大手的狠捞,嗤笑道,“你当军妓价钱也高不过鸡蛋!”
看着这个女人起身要和奥德赛撕扯,而奥德赛也不甘示弱,培歌忙挡在中间将这个巨石城法务官拉走道,“德赛兄台,好男不和女斗,不要怄气!”
奥德赛躲着女人挠自己脸的手,走到远处看着营地内络绎不绝的各色人群,臊眉耷眼道,“我几次死里逃生,生死已经看淡,只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要是再有个妓院就真赶上图尔桥的集市了!”
培哥努力搭着奥德赛高高的肩膀拍了拍,环顾着四周仿佛享受这热闹般笑道,“看来你们在长滩确实消息闭塞!”
奥德赛叹口气,甩甩手道,“这二三十天里,长滩北边入口是攸丘·克劳兹的人马,西边是厄姆尼人,我们被夹在中间,受到两边威胁挤压,都想让我们和对方火并,我们能怎么办?只能在中间像弹球一样左右徘徊,最后呢,被逼到没办法只好想突围,可惜经过浴血奋战也没能成功,厄姆尼人太过强悍,根本和想象的不一样,那种长矛简直有那么长,方阵的弟兄们还没近身就被他们怼死了。”奥德赛说着侧着身子将胳膊伸向半空比划着。
培歌转过身,盯着奥德赛满是擦伤的脸劝慰道,“的确,你们两个能活着逃出来实属是万幸,好像现在被困在长滩的厄姆尼人可都是垩德罗老家的罗酆部,和上次他们翻越雪山过来的红衣军团同样彪悍,是属于厄姆尼人的两支主力其中之一,就连攻入沼泽神庙和卢卡斯森林的浮衍军等级都不如他们,您现在明白什么意思了吧,如果不是那些浮衍军跟着萨尔巴尼反叛回到厄姆尼境内,而是两面夹击咱们,咱们几乎是必败无疑,何况是巴赛尔和你带着的巨石城守军!”
“我们怎么了?我带着第一军团兄弟们血战到底,没有丝毫退缩!”奥德赛不满道。
培歌道,“有点殉国的味道,我都怀疑他们知道必死无疑,所以坦然面对了!”
奥德赛伤感道,“我还有几个亲戚在里面,最后还是力维表弟救了我!甚至我和他都不算很熟,那么快就结束了,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这可能还只是个开始!”培歌叹息道。
“开始?”奥德赛惊愕道。
“您知道吗?现在这种场面也是有原因的!”培歌向热火朝天的军营努嘴道,“巨石城的元老院又发出了新的征召令,当然也是经过查理尼三世署名,他们鼓励帝国所有男壮丁来尹更斯湖参战,并许诺但凡参战者将免去以前拖欠的各种赋税,并且承诺将来五年的免税权;而且攸丘·克劳兹和安克缇·仑尼为了巩固地位,还承诺他们领地内的参军者将会永久得到现有租种土地的所有权,其他领主们也纷纷效仿,其中就包括咱们可爱的卢鲁·巴赫爵士,最关键的是,虔世会的温顿斯特主教大人颁发了教会敕令,他允诺在胜利之后将解散现在的六人团,重新组建新的六人团,并且是由教民从当地选举!所以你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热闹的原因了吧!”
奥德赛摸了摸络腮胡,眉头紧皱道,“温顿斯特主教那么谦恭温和,也被迫参与,看来确实到了最难的时候。”
培歌点点头道,“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我确实看到了他署名的敕令,还加盖了金教章,加盖了早已消失又突然出现的金教章,你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奥德赛眉头紧锁道,“虔世会里的萨宁派教徒打起仗来确实很刚,估计会携妻带子来这里,真是疯狂!”
培歌微笑讲解道,“疯狂其实不可怕,但他们那种狂热韧性十足,这就是宗教的魅力,他们能把人们积累可能爆发的正面、负面情绪柔和分散化,但这种分散后的情绪会更为稳定持久,并且固化为一直向前的毅力,而且这样的意念不能回头,一旦回头自己的精神世界将面临坍塌,人们其实从骨子里理解生老病死,他们会将自己存在过作为精神最大的支点,所以虔世会这次敕令将萨宁派教徒牢牢钉在战争柱上,就像两百年前的‘驱狼令’,狼人们终究还是败给那些萨宁派猎人手中,特克斯洛和前哨城由此建立,估计这次也是有此期望吧!”
奥德赛慢慢昂起脸,上下打量着身着麻布长袍,脚穿菱股草鞋的陪歌道,“我以前还觉得你很...但现在怎么感觉你像个学识渊博的修士?”
“以前觉得我很蠢?”培歌微微弯腰行礼道,“以前确实是,但我现在是虔世会的侍从修士,而且我和特拉苏就是温顿斯特主教大人派到这里的随军修士,不过这也是宿命因缘,我原来还觉得圣城十二子中自己最为不肖,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归处,或许这就叫开悟!”
奥德赛愈发错愕道,“真就像巴赛尔说的风云变幻、不可捉摸,你居然变成了修士,我就说怎么感觉这里不太像卢鲁·巴赫的军营,太过平和,而且他居然还那么宽厚,要是以前,估计他会狠狠捉弄羞辱我和巴赛尔!”
培歌勾勾指头,让奥德赛凑到自己身边耳语道,“兄台一定要小心,如果厄姆尼人真的还那么厉害,那惨烈的战争才刚开始,现在大家的心思已经不是要击败对方,而是要将对方......”
“置于死地?”奥德赛瞪大眼睛低声问道,但渐入佳境的培歌却微笑着道,“波涛汹涌,你我只不过是一颗尘埃!”说着扬长而去。
等脑子里各种念头不断翻腾奥德赛抬起头,突然那个裹着花头巾的壮实女人迎面扔来两个鸡蛋道,“不买我的鸡蛋,就去找你的军妓吧!”
奥德赛眼珠瞪起,却又抹抹脸上的蛋清摇摇头,从腰里掏出枚金币用拇指弹向女人道,“给你的孩子买点燕麦存起来,今年冬天可能会比较难熬!”并微微摘帽点头行礼。
“奥罗,别和女人闲扯淡了,卢鲁·巴赫爵士给咱们安排了任务!”不远处身着软锁甲骑在战马上的巴赛尔精神焕发道。
《道德与国度》:急功近利的智慧往往会带来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