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荷抱着托盘退下,刚踏出院子就见二门处的丫鬟跑来,道是胡家那位爷又过来了,如今在侧门等着呢。
圆荷视线飘向库房那边,抬手招来琼枝,让她赶紧去告诉泻露一声,她招来的人自然得她去解决才好。只是转念,她刚要迈向茶房的脚步就停了,将托盘递给丫鬟,理了理鬓发就往侧门过去。
胡霖最近隔三差五的过来,门房都给他混熟悉了,今日又来,几乎不需要通传吩咐,侧门处的家丁就让人进来坐着等,还特地去端了碗茶来。
他怀里揣着东西,茶水也没心思喝,望眼欲穿的看着内院方向那条石板路。
圆荷过来时便看见他这副翘首以盼的模样,还不等她说话,那边胡霖就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她期期艾艾道:“这位姑娘,敢问是泻露姑娘今日有事不能过来吗?”
“你认识我?”圆荷站在三步之外,颇为诧异的看着他。
胡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本是不认识的,但是知道泻露姑娘常和姑娘一处,于是就去问了大嫂。”他大嫂是潘妍暄,和祝春时常有往来,和泻露她们二人也很是熟稔。
圆荷轻哦了声,“我今日过来,只是想和你说,你知道泻露她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你吗?”
“婚姻之事,本就该慎之又慎,尤其是对姑娘家而言,想来是我还有不足之处,所以她才不愿意。”
“是也不是。”圆荷故作神秘的摇摇头,“你要是想知道,不如我告诉你?”
胡霖怔愣了下,后退两步摆摆手道:“不必了。她不愿意和我说,那就说明心有迟疑,我继续努力就是了。要是从姑娘你这里知道了,虽然对我而言是好事,但对泻露姑娘来说却不然。而且,”他犹豫了下,“你和泻露姑娘应该是好姐妹吧?要是被她知道了这件事,我怕她不开心。”
圆荷再想不到他拒绝的理由居然是这个,暗骂一声呆子,怪不得泻露说他傻愣愣的,果真名不虚传。
她欲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圆荷!”
泻露得了丫鬟的传信,将手里的事情暂时交给春容负责,刚走到二门处就听见说圆荷过来了,她心下一急,圆荷那张嘴还不知道会往外秃噜些什么,因此匆匆赶来打断。
“春容有事找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圆荷戏谑地瞥她,也不留下来做她二人之间的阻碍,凑到泻露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便在她羞红起来的脸颊中笑盈盈转身回去了。
泻露抬手试了试脸上的温度,将胡霖带到旁边长廊的拐角处,“胡三爷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胡霖自打她出现眼神就没挪开过,听见这话猛然回过神来,急急忙忙从怀中掏出个长木盒子递过去,“没,没什么事,只是我今日在帮着大哥巡视铺子,看见了这个,觉得很配你。”
泻露看着他递过来的盒子,又看看他,“多谢,只是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胡霖肉眼可见的失落了一瞬,只是下一刻他又振作起来,“那你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吗?我下次带给你。”
泻露垂眸,“我是奴籍。”
“我知道。”虽然不明白她突然说这话的原因,但胡霖还是连忙道:“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我不在乎。”
“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费心思,以你的身份你可以找个更好的姑娘。我是奴婢,从小没学过琴棋书画,只学了伺候人的功夫,什么都不会,也料理不好,而且我跟着姑娘出来,就要跟着姑娘回去。”
胡霖在一刹那间好像明白了方才圆荷说的话,他低头看着泻露,轻声道:“你是想要陪在祝太太身边,和她一起回京城吗?”
泻露愣了愣,没太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只是不等她细想,对方就再次开口。
“别的姑娘再好也和我没关系,我的身份更没什么好说道的,前半辈子全靠爹娘,及不上你厉害。”胡霖朝着她笑了笑,直到这时候他身上才褪去了些许书生的呆气,带着一丝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意气昂扬,“你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我除了读书好像也不会什么,但是最近我已经在跟着爹和大哥学了。”
泻露垂眸不语。
胡霖微微弯下腰平视她,“我读书不好,估计挣不来什么功名,也没办法给你诰命,但我们家在京城有几间铺子,我想到时候去京城那边接手,应该也能衣食不愁,至少不会饿着你。”
他这话说得太过突然,泻露从没想过这些,故而脑海中一时慌乱,也找不到话来回他。
胡霖也觉得自己唐突,但这些话他在心里想了许久,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今日话赶话到了这里,也并不需要她此时就回应,将手里的盒子强硬塞给她之后,又支支吾吾说了两句才懊恼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