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斯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摒弃掉脑海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试着让那种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占据主导。
那种对精神病院环境的熟悉感,以及一些下意识的行为和冲动,无一不在向李维斯证明,这个穿越前的“自己”在采取着某些行动,他在试着用这种办法唤醒一部分回忆。
渐渐的,一些回忆如碎片般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看到自己那间略显昏暗的病房,看到大门敞开着,壮硕如牛的护工爱德华像一座小山般堵在门口。那台唱片机被爱德华紧紧抱在怀里,而爱德华的手中,还攥着李维斯一直心心念念的诊疗记录,几行小字在回忆中显得格外清晰:“卢卡·曼奇尼。于7月12日目击满溢。”
李维斯猛的睁开双眼。
看起来这就是那个“自己”的行动动机了,可问题是……动机有了,理由呢?它又跟时间跳跃存在什么关系?
又或者,二者之间真的存在某种联系吗?
李维斯不知道。
不过,他也不打算变更原本那个自己的行动计划,一方面是因为熟悉,另一方面,也算是一种交代。
他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快速适应充斥鼻腔的泥土气息和血腥,快步穿过无人值守的院落。
一路上畅通无阻,诊疗区高大沉闷的建筑轮廓很快便出现在他眼前,这也是李维斯第一次审视这栋大楼。
灰色的石墙笔直耸立,狭窄的窗户上落着窗帘,完全不见任何光亮,厚重的大门紧闭,却关不住那股浓郁的压抑,宽阔低平的屋顶投下大片阴影,在黑夜中给人一种格外阴森恐怖的感觉。
李维斯蹙眉,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太安静了,安静到整栋楼都不像是有活人的样子。
虽然说这儿的医生都不至于敬业到通宵达旦的程度,但架不住精神病们敬业啊,大半夜作一通,然后被拎过来进行大物理镇静术的又不在少数,没理由今天就成了例外。
不对劲,事情有十分甚至九分的不对劲。
李维斯打量了一下,从一处未落锁的窗户翻了进去。
刚一进大楼,一股宛如实质的窒息感便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四周一片漆黑,走廊两侧的大门紧闭,好似一间间沉默的牢房,更没有任何光源能穿透高窗照射进来,周围安静的连虫鸣声都听不到,只能听到李维斯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光脚踩在地砖上的细响。
整条走廊和他在网上看到的照片没有多大区别,细节处都能一一对应,甚至因为年代的缘故,整体看上去还要更干净整洁一些,但依旧改变不了大老鼠和蟑螂四处乱窜的局面。
甚至,他的目光仿佛都能穿透坚实的墙壁,看到治疗室内一台台沾血的手术台,以及各种令人惊悚的诊疗工具。
‘奇怪,人都去哪儿了?’
李维斯忍不住想。
虽然他完全不希望被别人发现,但整栋大楼一个人都看不见也太奇怪了,简直像是设计好了陷阱等着他往下跳一样,很难不跟各种阴谋诡计联系到一起。
这也跟下午的那个突发事件有关吗,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整个A区空无一人?
李维斯谨慎的向前摸索,空荡的环境反而严重拖缓了他的脚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某个角落里蹦出什么未知的威胁。
原先的计划已经不再适用了,李维斯完全不打算赶在天亮前回到病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A区的人都去了哪里,是主动撤离,还是失踪。以及,它会不会波及到其他地区。
就这样在一层转悠了一会,李维斯终于弄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并和记忆中的路线完成匹配。唯一遗憾的是,他没能在就近的几间房间里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在一些治疗室中感受到了一些逐渐消散的“信息”,好像这里不久前还有人活动。
他摸到克拉克的诊疗室门前,才发现门是锁上的,李维斯挠了挠头,把手凑到锁边,屏息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