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姜凌空而立,风卷起她的发与衣袍,从容镇定。
沈重华好似窥见了摄人的光华。
“还能不能打?”裴姜偏过头来,嗓音的语调还是懒洋洋的。
但是其中掩藏着的一丝杀意还是被沈重华察觉到了。他没有问裴姜为什么身上有这么浓郁的魇气,只是微微颔首。
“那夜我同你说你是我见过的用剑的第二人,因为——第一人是我,我自觉我的剑术天下第一,今天我便让你瞧瞧这天下第一的剑术。但是许久不用不知是否生疏了。”裴姜又回头同褚季野道,“照顾好我的兔子,否则解决了这里的麻烦之后,我会将你削成真正清心寡欲的和尚。”
褚季野不仅头皮一紧,胯下还一凉,忙讨好笑道,“裴姐姐,你这就小看我了,区区一只兔子,我怎会护不住。”
莫说现在尸群和神秘人的仇恨都被裴姜拉去了,就是没有,褚季野也不觉得自己护不住一只兔子。况且一只兔子罢了,那神秘人还能丧心病狂的把兔子也弄成魔尸?
“真是狂妄!”神秘人冷声讥讽,“你这么拼命的护着他们,你又能得到什么?输了,你和他们都要成为本尊的傀儡。赢了,你身负如此强大的魇气之力,你怎知他们不会过河拆桥?”
“我当然知道啊。但我比较霸道,我带来的人,谁都不能欺负,他们是死是活得由我说了算。”裴姜捏着树枝的右手抬了抬。
她一直说自己如何如何,又何尝不是在护着自己?其实现在也没有人在乎她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好像这样一说,接下来做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从前她也不爱说,总觉得事在人为,人心自会分清是非曲直。
后来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她就不爱自己从前那一套做法了。
都死过一回的人了,何必那么轴呢?
“那就让本尊瞧瞧你的本事。”
“看好了,我轻易不出剑。”裴姜勾了勾唇角,身形一动。
暗香浮动,水寒云晚,裴姜已经掠至结界内,脚踏无痕,一道剑气便掀翻不少尸群。
一招一式都极尽自在,仿佛一切都已纳定,不疾不徐又要命得紧。
血月已盈,衬得她的身影愈发诡秘妖异。
沈重华未敢大意,一面为她处理一些小麻烦,一面又神情微恍。
那剑意里的风流婉约与沧桑悲怆十分违和,少女早已阅尽山河,豆蔻却是暮年。
怎会如此呢?
又为何如此巧合呢?
那是他许久不曾得见的花月剑,是被一人丢弃至死不再捡起的花月剑。
音容,剑术,来历,统统都似曾相识。
即便裴姜的剑法使的再快,沈重华还是看清了那套花月剑。
花月剑其实是有名字的,也是姜锦姝十三岁那年自己悟出的,名字也和瑶池境一样喜爱取的雅致。
东风袅袅泛崇光。
是谓浮春。
姜锦姝的花月浮春剑。
沈重华捏着却邪的手愈发的紧,指节微微泛白。
世上浮春仅仅一人,何来的什么巧合?
那一瞬间,沈重华身上的杀机毕露。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将一切情绪都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