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空理会一个小妾侍生病,可请郎中的面子还算有,还是彼时京城医术算顶尖的郎中,却也是一句等着吧。
等什么?我疑惑,等姨娘死了?
就是药石无医,我害一声,这些郎中都喜欢说这样掐头去尾的话。
所以父亲也早有准备,等姨娘一咽气,他就将所有安排妥当了。
那晚斗蛐蛐儿时,我比任何时候都兴奋,我拼命为我的程老大呐喊,程老大赢的时候,我扯破了嗓子尖叫,连几个玩伴小子都拿眼瞅着我,觉得我实在无情,好歹是亲娘,死了都不伤心。
可回府的路上,没有征兆的,我甫一摸脸,泪如雨下。
姨娘去后,没有人管着我了,我更纨绔,我八岁会喝酒,十二岁就跟着狐朋狗友进了浮生若梦,此后,我再也未曾出来。
父亲起初将我锁在屋子里,想将我培养成大哥二哥那样的,将来会做官的,可我不想,我不想成为父亲这样前途大过天的男子。
我极怕他。
他简直是我们不幸童年的阴影!
以至于许多年后侄儿玉章出生的时候,我瞧见他那么温柔慈爱的模样,一口一个心肝儿眼珠子的,他眼珠子不眼珠子的我不知晓,但我眼珠子惊讶地要蹦起来,蹦出来跑到洛邑,离京八百里远!
大哥和二哥也很惊讶,我并不如何在意父亲的喜欢和疼爱,可他们或许很在意,我偷偷瞧见了他们复杂的情绪。
就像幼时,我姨娘还未逝去的时候,每次父亲来瞧我们,隔壁院儿的宋姨娘偷偷站在廊下,扇子遮着脸暼过来。
对于朝哥儿,我是喜爱的,比我的亲生儿子还要喜欢,大概是他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吧,也有可能是程期那小子太讨人厌了。
最后新圣上下旨,朝哥儿成了我的儿子。
我是个很有福气的人。
和我姨娘一样。
下面附上我所作的打油诗,献丑了,毕竟你们也能理解我少年时便不再读书的文采吧。
:生儿混账期,朝朝误叔期。
早知儿如此,我要侄玉章。(前面能押韵上了,后面押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