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月楼内,杀气四伏,几声胡音过后,音波成刃,杀向四周。
商鹏举手下未停,一声刺耳音弦后,一尊披坚执锐的人形虚像从二胡上掠出。
再一声悠扬,虚影仰天,面向空中的魏道然,长枪指出,直接逆冲而上。
“居然还敢对我出手?”
魏道然神色漠然,当空凝出一道屏障。执枪虚影转瞬而至,枪尖刺在屏障上,有裂纹凭空蔓延。
“嘭”地一声,魏道然身形匆忙后移,甲胄长枪轰向屋顶,去势不减,竟直接将屋顶给掀飞。
魏道然意外地看向下方:“真想不到,一个边缘门派的掌门也有如此实力,怪不得敢去刺杀祖成蛟,若是没有防备,便是尊老也得在你这二胡下殒命。”
“现在就让你殒命!”商鹏举大喝一声,手中弓鱼紧压住胡弦,滋啦一声,直接钻出好几尊虚像,虚像长枪驻地,一身的杀气腾腾。
“大言不惭!”魏道然怒喝一声,见那执枪虚影已经四杀而出,便不再留手,凭空唤出一面铜镜,掌起朝下,使诀催动,铜镜脱手,镜面瞬间变大,从中射出无数寒气森森的冰刺来。
商鹏举手中二胡音域不断,指挥虚将杀向四方伏击的炼炁士同时,再次召出先前那鼎巨钟。
轰隆一声,金钟落地,钟面符文显现,整个旋转起来,冰刺雨钉在上面,碎成寒气。
不过这些寒气并未消散,而是顺着钟身旋转,随着越来越多的冰刺碎裂,无数寒气包裹缠绕,二胡声音急促,很快就看不见金钟本来的样貌。
魏道然嘴角勾起,笑得森然。他收回铜镜,念出一段咒语后,张手一捏。
寒气瞬间紧缩,咔嚓一声,金钟碎裂,寒气瞬间侵入当中拉奏的商鹏举体内,他“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喷出的血液落地,竟直接凝结成冰。
商鹏举如坠冰窖,眉角上都结起了冰霜,牙关喀喀喀不停。撑二胡的手也冷得直打哆嗦,二胡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凌空盘膝而坐的魏道然,又是那副一切都难入法眼的模样,再也不看那商鹏举一眼,声音却满是讥讽。
“怎么样?还有什么手段我等着你使出来!”
商鹏举难以支立,直接从桌子上一头倒栽而下,连呼吸时口里出的也全是寒气。
场中的炼炁士见他已经无力反抗,掷出一根铁棍,发出咔嚓咔嚓机簧弹触的声音,铁棍还在空中便又延生出许多来,铛铛铛组合成一间铁牢,将商鹏举罩在牢内。
铮铮铮……
遍地狼藉,琵琶声音从破败中轻轻弹出,声音如细雨坠落,清亮短促,响彻整座败坏的烟月楼。
魏道然见已大捷,心中畅快无限,居然直接飘然落地,举目看向舞台。
只见轻帐内,商羽举着琵琶,手指划过琴面,音符如春雨润物一般,场下劫后的凡人无一人不为之倾目,甚至连炼炁士眼中也有了动容。
身往阎罗地,魂归离恨天。
这便是《离恨天》!
云小楼躲在角落,怔怔看着独自演奏的商羽,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但具体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只觉得那琵琶声像是个钩子一般,忍不住让人附耳去听。
一曲演毕,商羽从幔布之中站起,缓缓走下舞台。纵有乌纱遮面,也难掩其绝世之姿。
她莲步轻移,隔着铁栏平静注视着已经被寒气侵蚀的商鹏举,眼中带着恨意。
魏道然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勾唇一笑,心中升起一丝恶趣味。
他也看向蜷缩在铁栏内的商鹏举,讥讽道:“商鹏举啊商鹏举,你说你好好的掌门不做,偏偏去做那逆贼,连累你整个玄清宗,你的妻子儿女也通通沦为了阶下囚。”
“你觉得杀掉祖成蛟是为了道义,可曾想过被你连累的弟子和妻儿!你对他们有没有道义!”
“你不是想要救你女儿吗?你可知她也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今天以她为饵引你来此的局,就是她自己说给我们的!哈哈哈,商鹏举,想不想听你心心念念着的女儿,对你说些什么?”
魏道然伸手一拂,商羽娇躯微震,像被被卸掉了一层禁制。
商羽丹唇轻启,终于能够开口说话,她低头盯着商鹏举,一脸的恨意。
“商掌门,你就不配做我玄清宗的掌门,你也不配做个丈夫,我也不再喊你一声爹,你可知因为你的自私,让整个玄清宗都为此而覆灭了!”
商鹏举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痛苦来,没有什么比这诛心之言更让人心痛。
两行清泪也从商羽脸颊划过,她闭上了眼,声音蓦然变得沙哑。
“商鹏举!你可知,娘为了不受侮辱,已经服毒自尽了?师兄他们和我,也都被废去修为,从此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你答应我们的事,你做到了吗?”
“你做到了吗!”
商鹏举眼中划过一丝光彩来,魏道然脸色一变,心中那缭绕的恶趣瞬间化无,一股愤气转而冲上脑门。
他举起手,不顾形象地一巴掌扇在商羽脸上。
“贱人!你居然敢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