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是谁，风滚草和卓高明并不意外，毕竟之前已经见过一面，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
但延雪珠却不同。
她只知道对方姓“风”和“卓”，其他一概不知。
“……”
起初，她并没有认出二人。
与当初在五峰山寨时不同，如今的风滚草和卓高明，衣着光鲜，精神抖擞，与之前判若两人。
风滚草脱下了那身标志性的皮衣，卓高明也剃掉了乱糟糟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但延雪珠毕竟是习武之人，眼力非同寻常。
当她与二人四目相对之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们究竟是谁？在哪里见过？”
她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在卧龙庄见过这两个人。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风滚草率先开口了。
“ 延姑娘，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延雪珠顿时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
“是他！真的是他！”
那道困扰了她许久的身影，终于在这一刻清晰起来。
他是五峰十杰之首，是五峰山寨的大寨主！
而他身旁那位，则是二寨主！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延雪珠猛然站起身来，满脸震惊之色。
光天化日之下，这些绿林匪徒，竟然敢在城里招摇过市？！
“难道说……之前帮助风家和卓家的那个老者和少年，就是……”
想到这里，延雪珠顿时恍然大悟，但随即又冷笑着说道：“哼！我明白了！难怪那些江湖散修都说，有人在四处兜售卧龙庄的九天剑谱！原来是你们偷学了本门的武功，如今竟敢冒充江湖侠士，招摇撞骗？！”
“ 延姑娘，你误会了，请听我解释……”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可知道，卧龙庄因为你们，究竟蒙受了多大的耻辱？！”说到这里，延雪珠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们这群卑鄙小人，偷学了本门的武功，如今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面前？！”
说到最后，她竟然忍不住环顾四周，似乎在担心什么。
卓高明见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说道：“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你脸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卓高明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看到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延雪珠心中虽然愤怒，但也知道多说无益。
更何况，她突然想起，那个少年可是能与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义天剑尊交手的人物！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了不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说出什么花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却故意将身体侧向一旁，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风滚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延姑娘，你还记得当初与你交手的那个少年吗？”
“我为什么要记得他？”
“他叫延赤霞，是卧龙庄的四公子，也就是你的四弟。”
“……”
听到“延赤霞”三个字，延雪珠顿时愣住了，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
延赤霞？
卧龙庄的四公子？
那个被关在柴房里十年的延赤霞？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愧。
自从父亲的尸体被侮辱之后，卧龙庄的名声就一落千丈，而延赤霞的遭遇，更是成为了整个家族的耻辱，让她羞于启齿。
卓高明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现在知道害臊了？我们兄弟二人，都是延兄弟的徒弟，也算是你的同门师兄弟了。”
“不，不可能……”
“延兄弟已经与你们断绝了关系，所以，你也不用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了。”
“我们兄弟二人，以及五峰山寨的大部分兄弟，都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希望 延姑娘 能够高抬贵手，不要再提起此事。”
与卓高明那冰冷的态度不同，风滚草的语气，则显得温和了许多。
事实上，他的提议并不过分。
江湖之大，藏龙卧虎，比他们过去更加不堪的人，也大有人在。
“你，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赤霞？”
或许是因为心境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她的语气，竟然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看到她这副模样，卓高明不屑地冷哼一声，将头转向窗外，不再理会。
“千真万确。”风滚草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真的是他的徒弟？”
“没错。”
“可是……他当年被关进柴房的时候，才六岁啊！他根本没有机会学习本门的剑法，更不可能……”
“你是在好奇，他是如何学会我们现在所用的剑法的？”
“没错。”
“他在柴房里，得到了先辈留下来的机缘，这才练成了一身武功，逃了出来。后来，他流落江湖，险些饿死街头，被我们兄弟二人遇到，这才……”
“这，这怎么可能？他身怀绝世武功，怎么会……”
“一个六岁就被关进柴房，与世隔绝十年之久的少年，你认为，他会是什么样的人？”风滚草反问道，“他一心想要逃离卧龙庄，所以才会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最终流落街头，沦为乞丐，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
听到这里，延雪珠顿时沉默了，贝齿紧紧地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挣扎之色。
她已经隐隐猜到，这些年来，延赤霞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现在，依然像个孩子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不解。你又何必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你的母亲呢？难道，那些袖手旁观的人，就真的没有责任吗？”
“我……”
她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当年，延赤霞被关进柴房的时候，她才九岁，而后的十年里，她竟然一直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所以，她也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卓高明，突然开口说道：“我再说一遍，延兄弟已经和你们恩断义绝了！所以，你现在也不用在这里假惺惺地忏悔了！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以后就当做不认识这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