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现在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他硬着头皮, 拔出腰间那柄与其说是刀, 不如说是门板的巨型大刀, 朝着 延武柏当头劈下。
“呼呼呼……”
刀风呼啸, 气势惊人。
然而, 面对这泰山压顶的一刀, 延武柏却只是微微侧身, 便轻松躲过。 紧接着, 他脚尖一点, 身形如鬼魅般飘到尤金英面前。
“九天剑法”第一式, “飞龙在天”!
只见他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光,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 从下往上, 斜斜地刺向尤金英的咽喉。
“嗤!”
剑气纵横, 一道肉眼可见的剑痕, 出现在尤金英的脖子下方。
尤金英甚至能感觉到, 那冰冷的剑尖, 已经触碰到了他的皮肤。
他吓得魂飞魄散, 手中的大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双腿一软, 差点瘫倒在地。
“好汉饶命! 好汉饶命!” 他惊恐万状地求饶道。
延武柏这才收剑后退, 冷冷地看着他。
赫连厚见状, 心中大惊失色。
“这小子, 居然如此厉害!” 他心中暗道, “还好我没有贸然出手, 否则, 丢脸的就是我了!”
他强装镇定, 哈哈一笑, 说道:“原来是延武柏好汉, 久仰久仰! 今日一见, 果然名不虚传! 既然是误会一场,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 他也不等延武柏回答, 便带着一众喽啰, 灰溜溜地逃进了树林。
百世商行的管事王义康见状, 连忙跑到延武柏面前, 满脸堆笑地恭维道:
“延总镖头果然厉害, 三下五除二就打发了这群山贼, 真是太感谢了!”
“王管事客气了, 这都是在下分内之事。” 延武柏淡淡地说道,将长剑收回鞘中,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卧龙镖局的镖师们, 一个个昂首挺胸, 神气十足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天后, 五峰山。
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 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五峰山下。 这正是前往武汉的百世商行。
二十五名卧龙镖局的镖师, 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但脸上并没有多少紧张之色。
一来是因为之前在平顶山的遭遇, 二来是因为五峰山寨在江湖上素来以“讲规矩”着称。
商队进入五峰山地界一个时辰后, 一支系着绿色旗帜的长枪, 突然从天而降, 稳稳地插在了队伍前方的道路中央。
紧接着, 二十几名山贼, 从路边的树林中缓缓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 正是暂时负责看守山寨的黄耀明。
他摇着折扇, 笑眯眯地说道:“各位这是要去哪里啊? 不知道这五峰山, 是我们五峰山寨的地盘吗?”
卧龙镖局总镖头 延武柏 上前一步, 拱手说道:
“在下百世商行护卫, 卧龙镖局总镖头 延武柏 , 久闻五峰山寨大名, 今日特来拜山。 我们这趟是去武汉, 车上装的都是些普通货物, 还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
“既然是路过, 那就留下买路财吧。” 黄耀明笑眯眯地说道, “我们五峰山寨的规矩, 一向都是童叟无欺,过路费, 一个人头, 一两银子。”
“好说, 好说。” 延武柏 说着, 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递了过去, “我们这里一共二十人, 这是二十两银子, 还请笑纳。”
黄耀明接过钱袋, 打开一看, 里面果然是二十两白银, 不多不少。
他心中暗自冷笑, “这小子, 还真是大方啊! 不过,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了吗?”
他目光扫过商队, 发现除了二十多名镖师之外, 还有三十多名身穿粗布麻衣的脚夫, 以及十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
“我说延总镖头, 你这是在糊弄谁呢?” 黄耀明脸色一沉, “你当我们五峰山寨的人, 都是瞎子吗? 这分明是四十多人, 怎么就变成二十人了?”
“黄当家的,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延武柏故作不解地问道。
“什么意思?” 黄耀明冷笑道, “这些人, 难道不是你们百世商行的人吗?”
“黄当家的, 您误会了。”
延武柏连忙解释道, “这些人只是我们雇佣的脚夫, 并非我们百世商行的正式成员, 所以,自然不需要算在过路费里面。”
“放屁!”
黄耀明怒道, “他们既然是为你们百世商行做事, 那就得算在你们头上! 少废话, 赶紧把剩下的二十两银子交出来, 否则, 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 延武柏 面露难色, “黄当家的, 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怎么, 你不服气?”
黄耀明脸色一沉, “我告诉你, 在五峰山的地界上, 就得守我们五峰山寨的规矩! 你要是识相的, 就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否则, 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好吧, 好吧。” 延武柏 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 那我就再给你们二十两银子。”
说着,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 扔给了黄耀明。
黄耀明接过钱袋, 打开一看, 里面果然又是二十两白银。
他心中暗自得意, “哼, 跟我斗, 你还嫩了点!”
他将钱袋收好, 然后大手一挥, 说道:“放行!”
商队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就消失在了山道尽头。
黄耀明看着商队远去的背影,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哼, 百世商行, 这次算你们走运! 等我们五峰十杰回来, 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塔河。
塔河距离五峰山大约三天的路程。
也许是因为距离五峰山越来越远, 五峰十杰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提起“飞龙门”。
与之相反的是, 沈阳角却越来越兴奋, 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擦拭着他的“游叶刀”, 似乎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方大干一场。
看到他这副模样, 延赤霞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当初在汉阳, 那个“正义盟”的男人说过的话:
“橘生淮南则为橘, 生于淮北则为枳。”
也许, 他也早就看出了沈阳角的本性, 所以才会说出那番“橘枳之辩”吧。
“唉, 这老家伙, 无论是在淮南还是淮北, 都改变不了他那副贪婪的本性啊!” 延赤霞 心中暗道。
对于五峰十杰来说, 五峰山就是他们的“淮北”, 一旦回到了那里, 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暴露出自己“山贼”的本性。
看着兄弟们脸上越来越明显的“山贼”气息, 延赤霞 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为兄弟们感到高兴, 又为自己感到悲哀。
高兴的是, 兄弟们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悲哀的是, 他自己却始终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他就像一根被烧尽的灯芯, 再也无法点燃任何激情。
“唉, 管他橘子还是枳子,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延赤霞苦笑着摇了摇头, 将心中那丝莫名的烦躁压了下去。